记忆最让人崩溃的地方,也许就在于它的猝不及防。在某个祥和的午后,你正闲在家咬着笔头,那些尖利的记忆碎片就像潮水般突然奔涌进你到脑海里,让你闪躲不及。于是有了冲动,慢慢敲击着键盘记录起了我脑里的记忆。
对我而言,说起七八岁的记忆,第一时间想起的应该是一件白色的吊带。我从小便固执的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大概每个人都向往着自己是小班级里最耀眼的存在。
很普通的一件白吊带,规规矩矩。我能想象出那是一件闪着光的,就像灰姑娘拥有了自己的公主裙,于是内心有着许多隐秘的欢喜。走着,心里便想着很多很多可能。
“这件衣服好奇怪啊,你怎么不穿校服?”同样是三年级的小屁孩,没有人会考虑话里对别人心情产生的影响。
蜗牛胆怯的收起了心中想要别人夸赞的心愿,结结巴巴的解释这件衣服的普遍。男孩女孩们,三五成群的开始了“大声”对这件衣服的讨论。于是,默默找自己的同桌借了夏暑没有人再穿的厚重外套。
老师开始了自己的教学,玩笑般的闹剧收场。
我数着快要下课的铃声,抬眼是吱呀吱呀缓慢转着的老旧风扇,热汗从额头滴落在纸张上漫漫泛了黄。
“下节课是体育课。”同桌兴冲冲的拔高了音调。
我趴在桌上,看着他们一个一个飞快溜出来教室。上课铃快要响了,我认命的再检查检查外套有没有完全遮住里面的内衬,确保无误后,无奈的赶往了操场。
炽热的阳光化作了咸涩的汗水,操场上清一色的都是短袖,打量的眼神目随着深蓝色的校服外套,朦胧成嘴里的咸涩。
不算繁华的破落小镇,体育课自然而然也就只是学生们的自由活动。临近中午,酷热越来越难以忍受,外套像是将火覆在来皮肤之上。
不远处是欢声笑语,我闷闷的找了个阴凉位置焦急等着体育课结束。放学铃声响起,我逮着保安的一时不查,迅速从队伍里溜出了大门外。
从学校到家的路比往常看起来更长,所耗费的时间却在奔跑中压缩变短。
妈妈的大嗓门充斥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死东西,才中午你换什么衣服,你看谁帮你洗?”
三年级年仅七八岁的我自然不是她骂战的对手,一面诺诺的应着一面固执的换下了那件白色吊带。
我在心里恨恨的想以后一定不在穿了。
风吹树丛,蝉鸣薄夜,正值盛夏光景。
窗外,树枝摇曳着身躯,树叶被风戏弄得沙沙直笑,阳光照耀之下在地面投射出一片片状若金箔的剪影。路边花丛中,各色的野花绽出娇嫩的花瓣,似是在争奇斗艳。昆虫们扇动着透明的双翼,树枝上的音符此起彼伏,为这大好夏日谱写一曲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赞歌。
小孩心性般,我又开始想象着夏日里美好的存在,下次在穿那件衣服一定更好的与盛夏相遇。
第二天,它染上了洗衣粉的青柠气味,轻轻浅浅的刚刚好。于是,郑重的将它叠好收进衣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