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把儿子交给宾谷真的放心吗?”
林克想伸手搀着秦时明。
“要是他,我就放心。”
秦时明把林克的手推开,站立着,身上的被杰昆打出来的洞不再愈合。
“你知道拂晓者吗?”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林克也很好奇宾谷与晋江平两人的身份。
“拂晓者是推翻王国统治的组织,与皇家十字军为敌,一身黑色长衣是他们的特征,行事缜密,每个拂晓者实力都与皇十军成员不相上下。”
“秦大哥,你不是最拥护王国的人吗?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奇奇交给他们?”
秦时明看着林克眼中的不解,感觉身体不支,盘坐在地上,拍拍林克,示意林克也坐下。
“因为我的王国让我绝望了,当然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秦时明好像不想说出其中的原因,林克与培森也看出了秦时明的心思,两人也不多说些什么。
“好了,我也要走了。”
秦时明撑着身子,一瘸一拐走到妻子尸体旁边。
“还要再看一眼慧儿。”
秦时明跪倒在地,低下头,亲吻了慧儿,眼泪滴滴哒哒滴在已发冷的脸上。
“秦大哥,你要去哪儿?”
“去找慧儿!”
秦时明站起身面对着三人,一脸轻松。
“什么?”
这话惊到三人。
“慧儿已经没了,奇奇也被托付给我信赖的人了,所以,我已经没有了可以守护的东西,而且我的身体内是注射了杰昆身上的妖力,杰昆一死,我体内的妖力也会暴走,如果不死,我就会再次变成狼妖,而这次就不会再恢复过来了,所以请你们……”
三人都明白了秦时明的意思,但这让人如何下得去手。
“林克,杀了我。”
秦时明两眼盯着林克,林克故意闪避。
“怎么可能杀了你呢!”
林克背过身子。
“那培森,我请你杀了我。”
秦时明把头转向培森,培森低着头,一语不言。
“那好吧。”
秦时明捡起地上的骨刺,两手挥舞,拼尽最后的气力,朝着林克冲过去。
“风刃。”
紧接着随着呻吟声,培森两手沾满鲜血,脸上留下两行泪,而林克始终背着二人,听到秦时明的呻吟声后跪倒在地。
“班长,你守护的东西还是没有变啊。”
秦时明只感觉浑身无力,意识模糊,但脸上还挂着微笑。
“请你把我俩葬在后山。”
话说完,秦时明倒地不起,失去了生命体征。
“啊~”
林克大声嘶喊,脑中想起了与秦时明种种过去,感觉心脏剧烈跳动,再次晕倒在地。
林克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掀开帘子,看着青云驾马前行。
“醒了?老大?吓死我们两个人了,原来是过于激动晕过去了。”
“嗯,培森呢?”
马车内也没有培森,驱马也没有培森。
“培森去葬秦大哥夫妻俩还有杰昆了,一会儿城门外汇合。”
“今夜便走?”
“嗯,培森说,那黑衣人身份不明,万一在巡夜城待一天,怕是要对我们进行袭击,不如连夜离开。”
林克感觉胸口还有些疼痛,感觉身边少了些什么。
“青云,你看见猫了吗?”
林克才发现猫不见了。
“哦,我记得好像是跟着培森去葬人了,肚子饿了吧你先啃个馒头吧。”
青云一手抓缰绳,一手递过来馒头。
林克结果馒头,咬下一口,觉得眼前的馒头竟然这么好吃。
待到二人到了城门的时候,看见城中央的城旗滑落,换上一面与罗刹城一样的旗子。
“老大,你说这巡夜城,没有可以值得托付的人,即便是我们换上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被永夜城夺回去。”
青云双手抱怀于胸前,依着城墙根。
“这点我知道,所以我下午回来就写了封信送到罗刹城,让腾峰,腾鹰两兄弟来巡夜城驻扎,一是让他们在巡夜城,我放心,二是两个部落虽然合并为一个,我怕他们磨合不好,分散开还好些。”
的确,林克早已想好,只是,秦时明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悲痛的消息,倘若秦时明没死,让腾峰腾鹰两兄弟辅佐秦大哥,他定会是一个好的城主。
“少爷。”
林培森从五十米外就叫喊着。
“一切都安排好了?”
“嗯,我把城旗换了,然后再旗杆下面贴了一张告示,把杰昆一行人的事情都交代了,腾峰腾鹰的事情我也写上了。”
“你怎么知道?”
叫腾峰腾鹰来巡夜城这件事,除了小二以及送信的人知道,其他人都没有告诉。
“少爷想的事情,多少我也能看清一点,不枉费待在你身边这么多年。”
的确,林培森在身边,感觉不像是侍从,更像是发小,无话不谈的老朋友,有时候甚至一个眼神,就能有所共鸣。
“秦大哥安葬好了吗?”
林克有些伤感。
“嗯,把他和嫂子安葬在后山了,地方很清静,秦大哥生前就是受了太多苦了,这下不用再……”
林培森话还没说完,嘴里的话就已经模糊不清了。
林克看着晚上的月依旧朦胧。
“记得日后我们变强了,把奇奇带回来,当做亲侄子好好待。”
“嗯。”
“走吧,我们去普罗城。”
三人上马车,青云驾车,趁着月色,走出二里地找了一处相较平坦的空地停下车休息。
半夜,林克被伤口疼醒,睁眼一看,发现黑猫不在马车里,便下了马车,找寻。
黑猫蹲坐在地上,尾巴上翘弯曲,面对昏黄的月色。
“怎么最近神出鬼没。”
林克盘坐在旁边,一手抚摸着黑猫背部,捋顺毛发,接着拍拍脑袋,感觉指上湿湿的。
林克面向黑猫,发现铜黄色的眼睛好似有泪水浸湿。
“你怎么了。”
黑猫用前爪挠挠脸。
“没什么,只是在安葬杰昆的时候,听到了些什么。”
“啊?什么意思?”
黑猫的话云里雾里。
“怎么说呢,我能听见死人说的话。”
“亡语?”
林克想用力弄清楚。
“差不多,妖与人不同,只要妖力还没有被驱散,我就能听到残存的妖力的意志。”
“差不多听懂了,那你是听到杰昆的遗言了?”
“嗯,他说谢谢,谢谢我们把他和杰森合葬,也说谢谢你,在生命的最终时刻让他明白了兄弟二字代表的含义。”
“是吗?”林克也朝着黑猫看着的方向看去,“那你为什么哭?”
“杰昆头上的狼头帽实际上是杰昆的哥哥的头颅做成的,即便是他与我们道不同,但是他在弥留之际看着那顶狼头帽流了泪,我想他可能想起了家人吧。”
“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林克也感觉眼睛一红,有些湿润。
黑猫站起身,慢慢回了马车。
“早些睡吧,明天还要赶路,争取早日到达普罗城。”
“嗯。”
自十八岁离开千羽城李家之后,至今也已经三四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父亲大哥二哥现在怎么样,还记得十五岁那年,母亲发生意外之后,几个人跪在灵堂前的场景。母亲的死让我把错都归根于父亲,在那之后就没有再跟父亲说过话,直到出征那天一言不发在他面前磕了三个头,感谢养育之恩。
刚刚当兵的时候家里还寄过一两封书信,后来被调走后,与家里也就失了联系,后来进了监狱更是如此。
这一来,三四年过去了,倘若说不想家也是不实在的。
林克躺倒在地上,心里想着在千羽城从前的一切,合了眼,睡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