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路子走宽了啊。
还知道给面条加上灵魂的几颗葱花。
“周先生,最近弄了一点牛肉,您要否,小老儿送您一碟?”
周良善笑着答道。
“来上半斤吧!至于送予周某人那就罢了,君子取之有法。”
作为土生土长的青牛镇百姓,店铺老板自是听不懂读书人话中的意思,只是明白君子何意。
“好好好,我给您沽几两酒水,都是自家酿造的,没有花费一个铜板,您可别在拒绝了。”
天下好滋味应该就在小街陋巷之中,那些所谓的海味珍馐只适合尝鲜。
“周先生,您的面好咯,牛肉等会给你送过来。”
此时已经过了早餐时间,店中只有周良善这一个顾客,因而上的极快。
道了声谢,周良善取过一旁的竹筷,准备开动。
“先生可是折煞小老儿了。”
店主虽然嘴里这么说,却是满脸红光,麻利的回到后厨,弄牛肉去了。
尝了一口热腾腾的面条,及合口味,杂酱很是美味,比地球那些面条要好吃的多,应该是手工制作面条的缘故。
加了那几粒葱花,更是灵魂之作。
只消片刻之后,店主有将牛肉给端了出来,并且附带一壶不大的酒水。
牛肉卤的也是很好,一看就是老手艺了。
倒了一杯酒水,不算清冽,反而杯面之上飘荡着几粒杂质,宛若那绿色蚂蚁。
老店主以为年轻夫子没有见过这种酒水,便解释道。
“先生可别看我这自家酿造酒水卖相不好看,味道却是极好,先生可以尝一尝。”
周良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
“店主放心,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嘛,我都懂。”
自家酿造的米酒,所谓的绿蚁不过是米酒过滤之后的绿色泡沫。
这就说明,这米酒真的新进酿造,倒是极好的。
不同于寻常白酒,米酒还是新进酿造的更加美味。
因此,大多农家米酒,都是一年一酿造。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私塾原本那位陈夫子也这般说过。”
老店主极为高兴,毕竟连续两个年轻人,都以那些圣贤书中的诗词称赞了自家酿造米酒。
舒坦,与有荣焉。
“李师傅,麻烦来一碗牛肉面,多放几颗葱花,再来一杯绿蚁酒。”
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人,做儒生打扮,腋下夹着一柄油纸伞,腰间挂着一柄君子剑,风尘仆仆,应当是赶路之人。
“呀,陈夫子您回来了?”
被叫做李师傅的老店主,颇为惊讶的叫道。
“是啊,事情办理的颇为顺利,前不久收到信件,李先生没了,这才急忙赶回来,想要最后送他一程。”
中年儒生有些感伤,毕竟一个老友快要魂归幽冥,由不得人没有离别愁绪。
“唉,陈夫子不说这些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周先生。李先生重病离开之后,就是这位周先生在私塾为孩子们上课。”
老店主李师傅倒是热心肠,就为二人介绍道。
中年儒生站起长身而起,持读书人的礼仪。
“多些小友为现在代为授课,若非今日就要赶往老友家中,见其最后一面,定然同小友学海论道。”
君子之风,只怕说的就是这位读书人,而不是周良善这种半吊子读书人。
人人平等,是地球之上的基本义务教育。在大千世界,可是有三六九等的阶级存在,读书人可是有傲气的,至少在鲁国是这样,寻常读书人不可能对所有人做到如此温和一面。
所谓君子贤人,只怕就是这位陈先生的样子。
“待陈夫子归来,周某人定然会讨教一二。”
人敬三分,我当还人五分,这是周良善为人做事的原则。
陈夫子吃面的过程并不算文雅,反而有一种江湖武人的感觉,尤为豪迈,不过这也增添了了亲近的感觉。
要知晓,那一位被称作为至圣先师的儒家先圣,在某些方面也不过一个俗人。
若是真的遇上那种一丝不苟的君子贤人,周良善的头一个念头不是去结交,而是走的远远的,避免同其沾惹上关系。
规矩森严,是对己也是对人,与这种人交流,会很累,幸好在这个世界看到的头一个读书人,不是那种人。
自私塾书房中看到的古籍,周良善推测,大千世界的儒家发展极为良性,还处于一个和地球春秋时期一样的发展期。
而鲁国哪一位将读书人地位生生拔高一筹的夫子,无论功绩和战斗力都同春秋那一位“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老夫子,有些某些重合的地方。
没错,就是战斗力。
若不是武力高强,年轻时候的老夫子,也不可能凭借一把破剑,就游学了春秋诸国。
地球后世人,将儒家糟粕禁锢人的思想这一罪孽都归于老夫子的头上,周良善是不同意的。
老夫子窗帘儒家学说的时候,所提倡君子六艺,可是有御射两门科目。
《淮南子》有过记载,春秋有一武夫孟贲,能分开角力之二野牛,就是这样的猛士,也被老夫子的武力所折服,之后以弟子礼见之。
笑话,如此硬核的老夫子,会提倡读书人不用习武?
说回这个世界,妖魔鬼怪纵横,魑魅魍魉无数,鲁国哪一位读书人就佩剑游历整个大千天下东境。
先将人打服气,然后再讲道理。
据说,鲁国这位夫子已经仗剑持《春秋》,压服了中土十数国,接下来就是中土那最大王朝的帝都。
书上得来终觉浅。也不知道是否为真。
“陈先生,私塾书房不请自入,看一些书籍,望请勿要怪罪。”
周良善持礼说道。
“那藏书阁本就是前辈先生所建造,我也不过拾人牙慧,小友自请便是,这天下的读书人本就不多,希望能多一些,我又如何会怪罪。”
这位陈夫子喝了一口绿蚁酒,不由感叹着说道。
“走遍了整个鲁国,还是青牛镇的米酒最佳。”
老店主李师傅顿时满面笑容,好似那绽放的菊花。
“既然,先生喜欢,那就多喝一些,反正也是自家酿造,不算太费工夫。”
陈夫子在桌上,将六枚铜板依次排开,面钱四枚,酒水两枚,刚刚好。
“不了,接下来还要赶路,可不能醉酒。”
周良善也已经接近尾声,老店主李师傅省去了一个零头,刚好二十枚铜板。
面和酒水都不贵,就是那牛肉太贵,青牛镇一年能够宰杀的黄牛本就不多。
“小友,能否同在下同行一段路程?”
听到此处,周良善有些诧异。
“这都快到意迟街,陈夫子就不回私塾?”
中年儒生朝着意迟街看了一眼,这里能够看到那一株祖宗李树,却看不到私塾。
“事急从权,老友实在已经坚持不了,数十年相交,我若不去他定然不会离开。”
数十年友情,的确难能可贵。
“那,陈夫子找我,是还有一些事情吧?”
两个穿着儒生服饰,只是一者青衫一者月白,走在街道之上。倒是极为罕见,小镇百姓频频回头观看。
“确实。”
中年夫子答道:“我知晓小友志向不在青牛镇,但奈何在下的确有要事缠身,不得不离开。又不愿意耽搁学生门课程,因此厚着脸皮请求小友多留一段时日,可好?”
的确,已经在青牛镇待了大半月有余,体内伤势已经好了,而且还突破练气一境。
按照周良善原本的打算,近几日就该离开了,打算先游历整个鲁国,希望能够在游历之中突破原有境界。
既然来到大千世界,自然要看一看这精彩诡谲的世界,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山上精怪,地上地祗,天上神人,都要持剑一一拜访问剑。
只是,收了陈秀秀这个女徒弟,她又不可能离开小镇,毕竟陈柳氏只有三年寿数。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留在小镇之中,将练气之法传授完毕之后,再说离开之事。
“陈夫子放心,周某在青牛镇恰好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暂时不会离开。”
“那,在下也就放心,多谢小友。”
再继续一同走了一段路程,中年儒生告辞。
“在下这就得出城,小友,你我就此暂且别过。”
“好,先生再会。”
二人持礼告别,周良善就顺着意迟街回到私塾。
一条黄土大道,宛若一条黄龙自青牛镇延伸至远处。
不远处,有一座送别亭。
中年儒生陈夫子在亭子前停下脚步,看着亭中的一道一说书人。
还未出声,那个年轻道人便先开口道。
“陈先生为何这般着急离开,竟都不同你我打一声招呼?弄得我等二人只能前来此处,为您送行。”
中年儒生依旧春风和气,撑开手中油纸伞,以儒家圣贤之言隔绝天地。
“诸子百家,数千年的谋划,才有了今日谋划,青牛镇是最重要的节点,陆衍,你二人为何不同其他人商量,就擅自出手。若是事情败露,数千年的谋划功亏一篑,你我三人如何面对整个大千人族?”
陆衍却没有生气,反而解释着说道。
“陈守阳,我以阴阳秘术推算,看不出那人出身,前程,我能够感觉到,只有那人出手,才不沾因果,不被神庭察觉,这才同黄庭商议牵线。”
那个叫做黄庭的说书人,紧接着说道。
“事实证明,陆衍看的不错,那人出手之后,整个青牛镇便天机紊乱,只怕那巡察史也察觉不出分毫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