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挂断电话,去卫生间里找了条干净的热毛巾敷了敷眼,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憔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发现镜中的女人很陌生:一双肿胀的眼,眼周还泛着微微的红,脸色苍白,嘴角甚至起了皮,整个人就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可不是?林九低头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温水扑到脸上,温热的水滴触碰到脸颊,她这才如梦初醒。她就知道傅行舟不会放过她,可是再纠缠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想不明白,难道他非要将她置于死地吗?可他的表现又让她费解:羞辱了她,他大可直接不管她,任她自生自灭…
可傅行舟又留了她一条命,也许只是因为觉得她就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吧?
用热毛巾敷了一会儿,眼睛的红肿慢慢褪去,她关掉水龙头,擦净脸上残留的水滴,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既然订婚宴已经搞砸,那她只能重拾当年热爱的设计事业。她凝视着自己的右手许久,缓缓攥紧了拳头,伤感的想“不知道现在这只手,还能不能握住画设计图纸的笔啊。”
她慢慢将衣袖撩开,露出右手手腕上深深浅浅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这三年里,这只手经历了多少次的摧残,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当年傅行舟音讯全无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可怕的人借着傅行舟的名义,折磨着她。这只伤痕累累的右手,被他们划过一刀又一刀,早已提不了稍微重一点的东西。
他知道她画设计图纸喜欢用右手,所以几乎让人废了她这只手。
傅行舟啊傅行舟,你可真是冷血无情啊。她自嘲的笑笑,思索了片刻,把衣袖放了下来,盖住斑驳的手腕,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坐在床上看着左手中指上的纯银指环发愣。
纯银的指环,因为戴的时间久了一些,表面已不再像当初那么光滑,小小的女式指环内壁,刻着三个小小的字母。FXZ,傅行舟。她舍不得扔掉这只指环,就像舍不得当初爱憎分明的那个自己。
没过多久,门铃响起,林九摩挲着那只指环的手顿了顿,将指环摘下,放进了床头柜第一层的那只小盒子里,这才应道:“来了。”
打开门一看是江晨,林九对他笑了笑“白阿姨让你来接我的吧?走吧。”
江晨看着这样的她,突然有些恍惚。记忆里的林九就是这样,朝气蓬勃,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小九,你笑了。”江晨看着她,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林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挺好的,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不是吗阿晨?”
阿晨,
我们都不是以前的我们了,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不是吗?林九对他眨了眨眼,笑得肆意“该走了,不然等会儿白阿姨就等急了啊。我可不帮你背锅。”
喜欢笑,是好事,对吗?她在心底一遍遍问着自己,总得不到肯定的答复,也就没管了。
她不是一个脆弱的女孩,从来就不是。
她是林九,那个自信且张扬的设计界新星,她骨子里就是倔强啊,她有傲骨,她也曾经站在各种大大小小设计大赛的舞台之上夺人眼球过。
是他傅行舟把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林九云淡风轻的想着傅行舟,心底却再也起不了一丝波澜。成长,有时候就在一瞬之间。
那就打碎曾经的依赖,信任,相爱,打碎曾经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做回以前的自己,又有何不可?
“阿晨,帮我,”林九说,眼神里满是坚定“帮我变强大,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与他抗衡。只有变强大了,才能有与他对抗的资本,我恨他,阿晨,帮我,好不好?”
“好,你的要求,我都答应,只是,小九,你真的想好了吗?”江晨问她,眼里全是她。
林九点头,“他折磨了我三年,几乎毁了我这只手,我早就不欠他了。”
即使她根本不欠他。
就当是她年少不经事,爱上他的代价吧!
这个代价,她付清了,从此与他毫无瓜葛,她与他,只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