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按照惯例,尼尔森站在后花园里抬头仰望着。
时隔了三天,尼尔森对这大自然的美丽画作甚是想念,而他也觉得今晚的星空相较于以往来说更加富有吸引力。
但是,下午瑞说的那些话一直让尼尔森有些耿耿于怀。
“苏菲那家伙,虽然平时是一副动不动就爆发的个性,但在关键时刻她也绝对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她……这几天一直都守在我的身边吗……
这时,后面渐近传来的脚步声把尼尔森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尼尔森回头望去,松了口气。
“干嘛……?看到来的人不是赛维娅就这么一脸嫌弃吗……?”在昏暗的环境下,苏菲的那双荧光运动鞋格外显眼。
“什么话……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哼,还算你有良心。”
“只不过是每天早上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你看习惯了而已。”
“你……唉,算了。”苏菲欲怒又止,她一直活泼的声音中此时夹杂着一丝难以被人察觉的疲惫。
但她旁边的这个人却注意到了。
“说起来……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尼尔森的眼睛看着星空,但注意力全在身子左边的这个女孩身上。
“就是那个意思……你们俩的那些甜言蜜语……”
“那个不算是甜言蜜语吧。”尼尔森开玩笑的说道,“难道说,你羡慕了?”
“……”
“喂……难道说你……”苏菲的沉默让尼尔森以为她默许了。
“不……不是!我……我只是想到了你说样子时候的那些话而已……不是那个意思……”苏菲满脸通红,着急着想解释些什么的她把语序都弄混了。
但尼尔森还倒是莫名其妙的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对赛维娅有什么奇怪的念头……”
听到这话,本来脸上还泛着些红晕的苏菲瞬间沉下了脸,一脸嫌弃的说了一句:
“傻子。”
“骂我干什么?”
“骂的就是你……!”
就这样,两人像往常一样开始吵闹。片刻之后,两人都安静了下来一同看着星空。
苏菲本来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但在看到尼尔森看得那么认真后她也跟着一起仰起了头。
“……尼尔森,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苏菲向旁边的人问道,此时她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我拒绝回答。”
“你没有拒绝这一选项。”
“那你还问我干啥……行了行了,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大妈。”尼尔森调侃的说道。
“你少来了……我没和你开玩笑。”苏菲用右臂拱了他一下。
“好好好……你说,我听着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为了守护某些东西而把自己的命搭上了……这样的人,你觉得傻吗……?”
“诶?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就是随口问问……你快说。”
“唔……我觉得……这种人的确是挺傻的。”短暂的思考了一会后,尼尔森给出了他的答案,“如果就这样轻易地把自己的生命给丢掉了,那以后还能去守护得了什么?”
苏菲愣了一会,然后无奈的笑了一下,说: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这样的人真的好傻好傻……”
“但是啊,那也得看看这样的人拼命去守护的是什么了——”尼尔森突然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如果守在身后的是对自己而言十分重要的人或事,那哪怕是要献出生命也是在所不惜的。”
“因为如果我有一天面对这种情况,我也会去心甘情愿的当这种傻子。”
苏菲呆呆的看着他,她完全没想到尼尔森会说出这种话。
此时,伴随着尼尔森的话语,那些往事如潮水一般再次涌现在她的脑海中。苏菲别过头去,拼命咬牙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是雨滴一样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漏出——
“……”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尼尔森看着身旁默默流泪的苏菲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想来想去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好像都没太大意义。
也许,这种时候沉默才是更好的选择。
苏菲好像也注意到了尼尔森投来的目光,她悄悄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解释道:
“没事的……是我眼睛里进了些沙子……不是因为你才……”
“嗯。”尼尔森知道,这是谎话,因为后花园里根本就没沙子。
但他却愿意相信这个谎话。
“话说……你还真是愿意当傻子呢,三天前的那次,今天又一次……”苏菲看着映照着月光的海面,尽量让自己的声调少一些哭腔。
这时,尼尔森注意到身边这个女孩脸上多出的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又想到刚刚那透着疲惫的语气,心中不由得一酸。
这都是为了照顾我才造成的吗……
尼尔森仍然想不出来现在该说些什么。于是,结合自身以前的经历,他用手摸了摸苏菲的头。
一开始,苏菲貌似是失了神,她用那双还闪烁着泪花的蓝色眼睛痴痴的望着尼尔森,任他抚摸。
但没过几秒钟,她就恢复了理智。
“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呀!”苏菲一边把身体向旁边靠一边满脸通红的说道。
“呀……这是……那个……”看到苏菲的反应,尼尔森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你居然就占我的便宜……你……你太无耻了!”
“严格的讲你也根本没资格说这话好吗……”尼尔森说道,“以前我哭的时候,我姐姐也是像这样摸摸我的头或脸来安慰我的,那种时候我就会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所以……我就想给你试试……”
“什么啊……不把我当大妈了就当作是小孩子……你就不能正常点看我吗……”
“诶……?这种方式难道对你来说无效吗……?”尼尔森问道。
“当……当然无效了,我又不是你……”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苏菲脸上的潮红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没褪去过。
这会好像又更红了一点。
“……啊,差点忘了……”苏菲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挂在脖子上尼格萨罗取下来递给尼尔森:
“喏,拿去吧。”
面对苏菲的这一举动,尼尔森就想起来了之前准备出战的时候说想试试苏菲的尼格萨罗这件事。但他没想到苏菲居然一直都想着这件事,比他还要专注。
“怎么,你忘了吗?这是我们的约定……”
“没有,我还记得的。顺利完成首战你就把它赏给我一晚上,对吧?”尼尔森接过这犹如一件艺术品一样的耳机,之前他也只是在网络上看过一些人的测评而已,而当时的尼尔森也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有幸能亲自使用……
正当尼尔森从手中的耳机上回过神时,身旁的苏菲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她一边向宅邸走一边说:
“明天早上还给我……你要是不小心把它弄坏了,我就把你也弄坏!”
“苏……苏菲!”尼尔森叫住了正在远离的苏菲。
苏菲回过头,挑着眉看着他。
“那个……谢谢你这几天以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你其实一点都不像个大妈,你就像一个……贴心的‘姐姐’一样!很可爱……!”
苏菲对尼尔森的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和奇怪的夸赞猝不及防,她在原地看着尼尔森愣了一会,然后红着脸转过身去,说:
“……傻子。”
“……我可以把这当做是你对我的爱称吗?”
“随便你……”
……
苏菲回到宅邸里,在路过餐厅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手里拿着个白色水杯的保罗。
“聊天聊的还愉快吗?”保罗向苏菲问道。
“你刚是在偷听吗……?”苏菲有些心不在焉的反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没那个兴趣。”保罗喝了一口水,“每天的这个时候我都会下来喝杯温水,而尼尔森每天这会都会在后花园里,你平时又几乎都不去那里……所以,这样一想事情就很明显了,不是吗?”
“呵……也是呢,依你的性格想听的话应该就会直接去大大方方的听了。”苏菲说道。
“你明白就好。”保罗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把它放进了面板里,“那么,你应该还没告诉他吧?”
“当然了……现在还时机未到。我只是变相问了问他……他和她……真的很像……”说着,苏菲就像想起了什么不一般的人一样闭上了眼睛。
“……这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了。”保罗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你在尼尔森来到这之后也变了啊……烟量都快赶上饭量了。然后,那件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现在我倒是有了一些想法,但就像你说的那样,实施时机还未到。”
“是么,那现在就继续静观其变吧。”说完,苏菲便准备离开了,“早些休息吧。”
“苏菲,你恨我吗?”保罗突然问道。
苏菲深呼吸了一下,背对着他说:
“我当然恨你了,波特他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你才被……我恨不得立马杀了你……但是,现在再对你做什么已经毫无意义了。我们需要前进,仇恨是用来铭记在心中的,而不是用来蒙蔽双眼的。”说完,苏菲便离开了。
保罗知道,这个问题他已经不知道问过多少次了。
苏菲也知道,这个回答她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