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一声老花公鸡响亮的啼鸣，打破了山村宁静的夜晚。
张涛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他回头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快三点了。
他慢慢悠悠的坐了起来，披上了上衣。
院里电灯突然亮了，一个中年男子在院里柔声的喊道：“涛呀，该起床啦。”
“嗯，知道了，爸。”张涛随口应了声。
张涛穿好了衣服来到院子里，见爸爸一瘸一拐在院子里装着蘑菇。
“爸，你去歇着吧，一会儿我来装。”张涛倒了点热水边洗脸边说。
这是一个山村的农家小院，四间混砖红瓦堂屋，两小一间石砌蓝瓦东屋。
院里整齐的堆放着几堆大小不一的木棍，正南面的墙边搭建着一个蘑菇棚，这就是张涛出生，生活了十七八年的山村里的家。
张涛一米六多的个头，稍微有点胖，因为他从小生活在大山里，经历过山村农田辛勤劳作，身体特别健壮。
张涛洗完了脸转身看到父亲还在装蘑菇，他轻轻拉开了爸爸。
“爸，你歇着吧，我装就行了，您快回屋吧。”张涛说着往铁篓里装着蘑菇。
父亲一瘸一拐地去了灶屋。
灶屋里一个身高一米五六，穿着花格棉袄黑裤子，黑布鞋的中年妇女，在做着早饭，张涛爸坐在了灶台旁帮着添木柴。
张涛装好了两铁篓蘑菇，挂在了二八自行车后架上捆绑好，长长地舒了口气。
“涛，快来吃点饭吧，天冷吃点暖和。”灶屋中年妇女在喊着。
“哎，妈，就过来了。”张涛应声进了灶屋。
吃完了饭，穿上棉大衣，戴上棉帽和棉手套，推着车出了家门，张涛骑车向远处驶去。
冬日凌晨十分阴冷，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空，金色的光茫洒在大地上。
山路坑洼不平，张涛两手用力的扶着车把，缓慢的行驶着，自行车“吱……吱……吱……”的在响，好像在向主人诉说着自己工作的辛苦。
过了弯道是条向东流淌的小河，河水已结了薄冰。
河上面一座木板小桥，桥面有一米多宽，两边木制护栏经过多年风吹雨打已坏掉了。
张涛下车推着刚要上桥，抬头看到桥中间有堆东西挡住了去路，张涛在内心想：“大清早的会是啥？不移开它怎么过呀？”
着急去集市上，张涛就把车靠在了桥头柳树上，走向了小木桥中间。
张涛来到了小木桥中间，他快速的把一辆自行车抬起，用右脚把车下的女孩推出了车外。
女孩已冻的不停地在发抖打颤。
张涛脱下了棉大衣，扶起躺在桥上的女孩，把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张涛转身准备扶倒在木桥上的自行车，女孩突然晃着向小木桥边退去。
张涛忙伸手拉住了女孩，女孩左脚踩空了，半坐在了小木桥上，左脚坠入冰冷的河水里。
张涛忙向前跨了一小步，抱起女孩。
张涛怕女孩再次掉进水里，只好把她抱到桥头，让女孩背靠着柳树坐在了枯草地上。
张涛脱掉了女孩左脚的鞋子、袜子，甩甩拧拧放下了。
冻的发抖打颤的女孩，轻轻抬起了头，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因冻的已有气无力又合上了嘴，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张涛看到女孩落泪了鼻子一酸也落下了泪，他转身走上了小桥。
再次来到小木桥中间张涛才发现，女孩也是去集市上卖菜，她带有蒜苗、菠菜和蘑菇三样菜。
摔倒了波菜和蒜苗没有散落，蘑菇铁篓翻倒了，蘑菇散落、砸碎、掉河里的到处都是。
张涛把自行车扶起，把散落小木桥上面好点的蘑菇拣到铁篓里，挂在了自行车上。
左肩扛着菜袋子，右手推着车，走下了小木桥，把菜袋扔在了地上支好了自行车。
“大……哥，你……不用管我了，你把大衣拿走吧，你就不用管了，谢谢你了，大……大哥。”女孩说完扶着柳树站了起来，脱下大衣双手托着，光着左脚摇晃着向张涛走去。
此刻，张涛借月光才看清了女孩，她十五六岁，一米五左右短发，瘦小的身躯最多有八十斤。
穿着黑色薄棉袄，黑色裤子，黑布鞋。
脸上和手上都有伤疤，她的衣装和发型看上去和她的实际年龄好像格格不入。
从她脸和手上看，她好像经历了岁月的沧桑。
“大……哥，你不要管……我了。”女孩含泪说着。
张涛接过棉大衣，又披在了女孩身上，扶着女孩坐在了枯草地上，脱下了自己的袜子给女孩穿上。
从自行车上找来了一小块塑料布，给女孩裹在了左脚上，帮她穿好了左脚湿漉漉的鞋。
张涛转身把女孩的菜袋捆到了自己车上，推着自己的车上了小木桥。
女孩坐在枯草地上，想喊却没有喊出声，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张涛把她的菜袋推走了。
突然女孩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劲头，从枯草地上站了起来，推着自己的车上了小木桥，摇晃着向小木桥的另一头走去。
张涛下桥支好了车，回头看到女孩推着车摇晃的在小木桥上走着，一不小心就有掉进河里的危险。
张涛赶快跑到了女孩身边，接过了女孩的自行车，右手推着车，左手扶着女孩走下了小木桥。
也许是棉大衣带来了温暖，女孩走下桥时清醒了许多，走路也稳当了许多。
“大哥，你先走吧，我不能去就不去了，别误了恁卖菜。大衣你拿走吧，谢谢你了，大哥。”说完女孩深深地向张涛鞠了个躬。
女孩脱了棉大衣递给了张涛，她眼里含着泪花，转身取下了自己的菜袋。
女孩转身取菜袋那一刻，张涛眼里泛起了泪花。
一阵心酸和无奈，他在心里想：“为什么呀？大山里穷孩子，为啥都这样命苦？”
张涛掂着棉大衣想着。
女孩取下了菜袋扔在了地上。
一阵微风吹来，“啊嚏”女孩打了个喷嚏。
她回头眼含泪花说道：“大哥，你走了吧，我就不去了，别当误了你卖菜。”
张涛抖了抖棉大衣，再次给女孩披上了。
他拣起地上的菜袋说：“小妹，我们一起去，晚就晚了吧，大不了少卖点钱就是了。”说着把女孩的菜袋捆到了自己的车上。
让女孩把棉大衣穿上。
张涛命令似的对女孩说道：“走吧，晚了想办法卖，没有办不成的事。”说完推着车向着集市走去。
女孩看着张涛推车走去的后背，突然女孩哭喊道：“大哥，谢谢你了。”
女孩“扑通”双膝跪在了地上，朝着张涛的后背磕着头。
张涛听到女孩哭喊声，转头看到女孩跪在地上磕头。
他松开推着的自行车，车“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蘑菇散落在地上。
张涛飞快的跑向了女孩，几步远的距离，张涛好像跑了很远。
跑到跪着女孩的身边，双手搀住了女孩忙说道：“小妹，别这样啊，大哥不值得你这样跪的。
大哥只是做了，任何人看到都会做的事情。”说着眼泪也从脸颊滚落了下来。
他搀扶起了女孩，用棉手套擦了擦女孩的泪珠，也擦擦自己的脸。
放下女孩的车支架递给了女孩，女孩推着车子，张涛也重新把自己的车扶起整好。
两个人推着各自的车，顺着小河向着集市走去。
中午十二点多，蘑菇零卖完了，蒜苗剩点。
张涛收拾好东西，女孩在看着蒜苗发呆。
“走，回了。”张涛催促着。
“卖不完回去我要……”女孩含泪说道。
“咋回家还要挨打？不会吧？”女孩听了点点。
张涛笑笑说：“走吧，我要了，反正我也要买菜。”两人收了东西往回走。
张涛买了五个烧饼，两个人走着吃着。
张涛剥根蒜苗吃了一大吃口，辣的眼泪流了下来。
女孩“噗嗤”笑出了声，忙伸手给张涛擦擦。
两人相视一笑，骑上了自行车。
下了小木桥，两人站在柳树下依依不舍。
女孩问：“大哥，您叫啥，哪村的。”
“问这干嘛。”张涛反问。
“以后报您的救命之恩。”女孩深情的看着张涛说着。
“不必了，没啥可报答的。”张涛回拒着。
“大哥，难道你要让我留下终生遗憾吗？”女孩含泪说道。
张涛思索片说：“北坡村，张涛。”
女孩点点头微笑着，骑车离开了小木桥。
张涛忙喊道：“小妹，留下名字。”
“南洼村，张亚楠。”女孩回道。
“南洼，张亚楠。”张涛重复了一句骑上了车。
两人转身挥手告别，各自骑车向着自己家中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