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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怪哉

夜晚,以往漆黑一片的山中小村,在今夜却难得的有人家点起了油灯,甚至还有两个白色的灯笼在夜风中飘荡。

在这没有月亮的夜晚,可以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提供了唯一的光亮。

灵堂外。

徐乐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里面即将布置完毕的灵堂,大部分村民已经离开,那萧瑟和诡静的画面,却让他的内心极不平静。

老王头死了!

在神婆说出那番惊悚恐怖的语言后,没有人能再保持冷静,徐乐站在疯狂的人群背后,眼睁睁的看着陷入恐惧癫狂的村民们,把大喊大叫着奇怪语言的老王头从柱子上扒了下来。

血腥的场面让徐乐的母亲忍不住捂住了他的眼睛,但是却被徐乐强硬的挡住,他眼睁睁的看着老王头在众人的疯狂厮打下皮开肉绽,血肉横飞,骨断筋折!

他没有去救,现场的情形已经不是他一个凝脉三层的小修行者,能在无声无息之中摆平的了。

而如果选择救下那个魂穿者,那么徐乐必然会暴露他自身异常的情况,而那样的后果却是他不可能去承担的!

所以老王头就这么死了,村里人在发泄完自己的恐惧后,理所应当的感到了害怕,但是神婆却立刻出言安抚了他们,并且给了他们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立刻火化老王头,避免怨魂伤人!

此时的灵堂中,还留有零星的村民,看样子是老王头的亲戚等人,而他的妻子二艳则瘫坐在一旁,被一个妇人低声安慰着。

但是徐乐却能看的出来,二艳此时的心情要比之前在祠堂中放松了很多,毕竟相比一个死了的丈夫,被鬼附身才更可怕一些吧。

这时,一个身材健硕,穿着相比其他村民也更好一些的壮年人越过徐乐的身前走入了灵堂。

期间他看了一眼一直站立在一旁的徐乐,能清楚的发现这个男人的眉眼间夹杂着一丝狠厉的模样。

看样子就不像一个良善之人。

“喜子!”

看到男人进入灵堂,里面响起了零落的招呼声,叫喜子的男人点点头,并没有搭话,而是走到了瘫坐着的二艳身旁。

一旁的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向了一旁。

当喜子坐到二艳的身旁,右手裹住了她的腰间时,能看到女人的身体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随着男人在耳旁的低语声,二艳的身体终于还是靠在了男人的身上。

徐乐不禁摇摇头,看来不管是哪里,即使是大山深处的小村子,一样少不了这样的腌臜事啊。

“好了,儿子,回家吧,别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听到身后父亲的声音,徐乐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人都化成灰了,那个魂穿者的魂魄,可没有一丝要化成阴魂的意思啊。

“那个男人是谁?”

“喜子啊!”

徐老三沉默了一下,语气复杂的低声说道:“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皮无赖,给县里的大户做事,带着手底下的几个人没少做坏事,你不要学他啊!”

两人回到家,徐乐的母亲已经做好了晚饭。

当然,并不丰盛,只是简单的野菜配小米汤,勉强填饱肚子后,徐乐就上了炕,而父母两人很快收拾好后,也上了同一张炕。

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多,精力不济的夫妇两人很快就进入了睡眠,而徐乐却睁着眼,看着破旧的屋顶,没有一丝睡意。

下午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这个刚来了两天的异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

这个世界同样有天地灵气,而且同样有那些鬼东西,只不过这个世界对付它们的方法,让徐乐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能确定,当神婆对付魂穿的老王头时,确定有怨魂被消灭,那可怕的唳叫声并不是幻觉,而阴气的爆发和泯灭,同样与学校所教授的没有差别。

可结果魂穿者并没有被消灭,那被消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神婆临时居住的房间中,油灯的光芒将她的影子映照在墙上,显得影影绰绰。

村子中给她安排的饭食摆满了桌子,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各种野菜和小米粥,不过终归还是给她炖了一锅老母鸡的。

但浓郁的鸡汤,却消除不了神婆眼中的疑惑,这张布满褶皱的妇人脸上,满是奇怪。

明明今天下午她的小宝贝确实杀死了一个怨魂,可那个被附身的男人为什么没有恢复正常呢?

神婆抬眼看着面前饭桌上那一动不动的红色“蚂蚱”,眼中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神色。

她的小宝贝!

如果有其他人看到这个趴在餐桌上的这个“东西”,一定会陷入无比的震惊之中。

从侧面看去,这是一个身体构造和大小都如蚂蚱一样的动物,但是它的全身上下却完全是赤红色的,甚至还透着一丝琉璃光芒。

而从正面看去,却没有人会把它当成一只蚂蚱,因为它长了一张人脸!

或者确切一点说,是无数张人脸。

这个赤红色的蚂蚱,小小的脑袋上,人类的头、牙、齿、耳、鼻尽具,可以说就是一张完整的人脸。

但如果盯着这张脸的时间稍长,就会发现,这张脸的样貌一直在不断的改变,刚才还像一个苦大仇深的男人,一会儿却变成了一个满脸忧愁的年轻人。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张脸还会不断的改变下去!

而这只神奇的赤色虫子,就是神婆的小宝贝,也是她赖以为生,可以帮人驱除怨魂的“法宝”!

它的得来,也是神婆的一大机缘。

李神婆,曾经只是县城监牢的一个粗使婆子,负责每天给犯人们洗刷恭桶,做着最低贱的活计,挣着勉强维持生存的铜钱。

她看多了这些犯人们从刚入大牢时的生龙活虎、怒骂叫嚣,到麻木呆滞抑或忧愁怨怼。

她一直认为自己会像这些囚犯一样,变相的留在监狱中,洗刷一辈子的恭桶,直到再也干不动为止。

可是有一天,她在漆黑的角落中,看到了一抹赤色的光芒,听到了那一声轻微的:

“怪哉!”

这个奇怪的赤色虫子,只会这么叫,发出一声声类似人类的声音,怪哉,怪哉!

意外的,这只虫子并不排斥她,但是她也无法和它沟通,直到有一天,大牢中发生了一起诡异而可怕的事件。

当时的李婆子无比害怕,她立刻就想要逃出那里,而且在走之前,她还带上了这只长着无数张人脸的奇怪赤色蚂蚱。

可还不等她跑出去,就在她的面前,这只嘴中兴奋喊着“怪哉”的虫子,消灭了那个可怕的怨魂!

从那以后,李婆子也变成了李神婆,她的处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手中有了钱,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还能顿顿吃上肉。

当然,李神婆发现,“怪哉”好像非常怕酒,对这种可以消愁的东西有着特殊的畏惧,所以她从不喝酒。

“怪哉!怪哉!”

有些陷入回忆之中的神婆被虫子突如其来的叫声惊醒,她疑惑的看向了她的小宝贝。

然后她便从那张面带忧愁的小小人脸上,第一次看到了“畏惧”的情绪!

事出反常必有妖!

聪明的神婆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起她的宝贝,瞬间打开房门,跑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杀人了啊!”

与此同时,一声恐惧尖利到极致的喊声,划破了安静的夜空,在大山深处的小山村中,产生了一波波剧烈的回音!

PS:汉武帝幸甘泉,驰道中有虫,赤色,头牙齿耳鼻尽具,观者莫识。帝乃使东方朔视之。还对曰:“此虫名怪哉。昔时拘系无辜,众庶愁怨,咸仰首叹曰:‘怪哉!怪哉!’盖感动上天,愤所生也,故名怪哉。此地必秦之狱处。”即按地图,信如其言。上又曰:“何以去虫?”朔曰:“凡忧者,得酒而解。以酒灌之,当消。”于是使人取虫置酒下,须臾糜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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