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你们几个啊，让我有种亲切感。”浩英笑道。
“亲切？因为看着我们面善？你好像说过……呃……”风忻洵一时想不起浩英之前说过的原话是什么了。
“跟那没关系，是你们的相处，我那位师弟，跟你的样貌倒是有几分相似，那小子，一开口就停不下，虽然看着没心没肺的，不过却活得通透，就连性格跟你都很像，不过，我觉得你说不过他。”
“那倒是挺好玩的，有机会见见。”
“嗯，他也时常抱怨在家里被他几个哥哥管教，就像你刚刚——”浩英虽然努力憋笑，但他现在的表情，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憋笑。
“咳咳……刚才你都看什么了？”
“时纪，还有凶兽录，时纪是洛勋拿给我的，凶兽录是我自己随便拿的。”
“都看完了？”
“嗯，正打算拿下一个的时候，你就来喊了。”
“嗯……”风忻洵到门口的书架翻了翻，拿出一副素牍递给浩英，“这个，洪荒之战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看这个？”浩英又开心又好奇。
“因为我当时看完时纪之后，我也想知道洪荒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俩人边说边走，走到桌案旁，在桌案两侧面对面坐好。
半个时辰过去了。
“……”浩英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说，毕竟我看的比你多，有一些还是能回答的。”
“洪荒的三族大战，竟是——可当初浊族永居九州大地，各族共享九州，不是各族商议好的吗？”
“那是初代四皇的仁慈，洪荒的时候，初代四皇三位都已寂灭，只剩下浊皇尚在。”
“那浊皇为何不劝阻浊族、揭发阴谋呢？”
“因为对初代四皇来说，各族都是一样的，没有分的那么清楚。不过，最后浊皇不是出面了嘛。”
“可是……就为了享有九州，为了巩固地位，第二代的清皇就能——为什么啊？他是清皇啊，有什么不满足啊？”
“空旭仅仅只是代理而已，并不算是真正的清皇，他清皇的身份只是初代清皇的一个——谎言。空旭也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却也生出了贪念。而清族的九天上清们都知道空旭并非真正的清皇，所以并没有多么恭敬，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在此之前，煞族乱了。初代煞皇寂灭之后，原本他亲定的一位代他管理煞族的九幽冥煞，并不服众，其他九幽冥煞更有跟他对着干的。”
“这是因私心太重导致的吗？”
“不是，你想啊，九幽冥煞、九天上清、大罗金仙还有九大座上，是四族里除了四皇之外地位最高的，他们一般很难生私心。”
“那为什么不配合呢？”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法代替煞皇，哪怕是煞皇钦定的都不行。”
“所以……所以清皇选了一个出来，说他是新的清皇来服众？”
“不是选了一个，是造了一个。”
“造了一个？”
“嗯。清皇将自己的元灵——呃不对，四皇的元灵叫元神，清皇将自己的元神分出来了一丝，加上自己的一半灵力，造出了一个新的清族——空旭，并宣布在他寂灭之后，他余下元神苏醒并有能力管理清族之前，由空旭管理清族。”
“……你这都是哪看来的，一会儿给我找出来呗。”
“好啊，不过我讲完……估计你也用不着看了。”
“也是。你接着说。”
“……我说到哪了……”
“由空旭掌管清族。”
“哦，对。空旭原本也是兢兢业业，很称职的，直到那位继承了初代清皇精魄以及余下全部元神的少皇临世之前。”
“发生了什么吗？”
“当少皇成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空旭体内的清皇元神将会自动归位到少皇身上，而空旭也就会随之寂灭，这是空旭以及九天上清们一开始就知道的。所以，随着时日日久，空旭在各族中的地位越来越高，除却灵族和九天上清外，没人知道空旭身份的秘密。而空旭，在洪荒初期各族矛盾日生的时候，因为是四皇里唯一一个能找得到的，所以经常被请去裁决，慢慢的，空旭习惯了这种高高在上的万众敬仰的感觉。而洪荒那个时代，刚刚好是四皇都不在位的混乱时代，灵、清、煞三位皇寂灭，浊皇不知所踪，空旭这么一位名义上的皇，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疑心目的。”
“所以，他是怎么做到让浊族将刚刚诞生的新一任煞皇击伤至元神沉睡的？”
“这个，至少我现在看过的素牍里，没有过任何记载。只是我哥说，其实并不是浊族动的手，而是空旭。”
“他做的！？”
“我哥说，是空旭挑唆，让浊、煞两族都对新一任煞皇动了手，而他则趁机重伤了新一任煞皇的元神，这样清族则可置身事外的看热闹。”
“无耻之尤——”
“是啊，空旭本想这样挑起乱局，而后趁机夺得天柱，我哥说，这样空旭便可以在他体内那一丝元神归位之后，继续以空旭的身份活着。”
“所以他做这些，是为了活着？”
“是啊，为了继续作为万众敬仰的清皇活着。”
“你刚才说，他本想如此，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吗？”
“是。”
“是什么？”
“少皇苏醒了。”
“清族少皇？！”
“嗯。在洪荒中期的时候，清族少皇降世，原本空旭的打算都被推翻了，并且，随着少皇一天天成长，他的威望也越来越高。当空旭明白了他与真正的皇的区别，便动了杀心。”
“之后便是这副素牍上记载的，空旭在清族助浊族打赢煞族的时候，向浊族索要了九州的一处地方，少皇不允，他便趁九天上清们不在的时候，废了少皇的全部灵力，将他重伤至沉睡的事吗？”
“嗯。不仅是打伤，当时空旭已经占有了那根天柱，他本想废除了少皇的灵力，再将他的元神夺走，这样他就是真正的清皇。只可惜，在他夺少皇元神的时候，反而是他体内的那一丝元神到了少皇的身体里，所以他只能趁着少皇元神尚未融合，将他击伤，使他沉睡。”
“真是讽刺。”
“谁说不是呢。”
“这副素牍上，写的大体都是过程，这后来浊皇和灵皇是怎么牵扯进来的？就是因为空旭契约了五行灵正吗？可这五行灵正又是谁啊？”
“一会儿给你看看灵族的素牍就清楚了，总之只有灵族才能被契约，而那五行灵正……五行灵气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水、火、木、金、土，这五行灵气吗？”
“嗯，对。生于这五行灵气最纯净、最繁盛的灵兽，被称为灵正，分别为水灵正太易、火灵正太初、木灵正太始、金灵正太素、土灵正太极。呃，灵族的真身呢，大体是兽形，所以呢，这灵族大多都是被称作灵兽的。总之，灵族最为重诺，一旦被契约，纵使契约者让被契约的灵族做一些违逆本心违反天道的事情，他们也必须遵守，否则元灵就会就会出现损伤，严重的，元灵甚至会消亡。”
“那后来浊皇为什么要封印他们啊？”
“因为他们的契约者空旭死了，契约未解除，契约者便亡故，被契约的灵族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变得神志不清，变成嗜血狂乱的怪物。”
“这！”浩英十分震惊。
“因此，浊皇将他们封印，是为了给他们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恢复神智。”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神智啊，实在是无辜。”
“他们恢复神智的时候，自己就可以从内部打开封印。”洛勋推开书房的门，边走边道。
“洛勋。”
“哥，干嘛啊，说好我带他看的。”
“刚才说的，你知道吗？”洛勋语气略带嘲讽。
“切。”
“洛勋，你刚才说，他们恢复神智之后，能从内部打开封印？”
“嗯，可以。”
“这倒是合理。”
“还有一点，你刚才说错了。”
“嗯？他刚才说错什么了，哥？”
浩英也很好奇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
“他们并不无辜。”
“为什么？！”浩英和风忻洵同时发问。
“因为他们是自愿被契约的，既然如此，不管契约者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不是无辜的，毕竟从源头起，他们是自愿的，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们既然是自己愿意被契约的，那就要做好承担之后一切后果的准备。”
“这……这未免有些过于严苛了吧。”浩英有些不了解。
“这就是规矩。当然，如果有灵族是被迫契约，那么一切则由契约者承担。我说你错，是因为五灵正是自愿而非被迫，因此他们为他们的选择付出代价，便是正理。”
“嗯。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不过有道理啊。”风忻洵很赞同洛勋的这个解释。
“可……我还是觉得……”
“浩英，心善、心软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那并不是真正的仁慈。”
“什么？那什么是……”
“你可知，对于灵族的契约一事，为什么这么严苛吗？”
“哥，这连我都不知道。”
浩英摇摇头。
“灵族的灵力之强，是浊清煞三族远远比不上的，因此灵皇定下了一个制衡的方法，教给浊清煞三族契约灵族的方法，以便他们自保，同时定下禁令，契约灵族必须是被契约的灵族自愿才行，否则便视为对灵族挑衅。”
“哥，那这么说，是不是有不需要灵族同意就可以强行契约灵族方法？”
“嗯。”洛勋点点头。
浩英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他内心也有不小的震撼：洛勋的厉害他已经见识过了，可对于风忻洵的厉害他并没有见识过。从刚刚听洛勋的讲解到现在，同样是第一次，风忻洵对于这些事情的理解，却让他总有当头一棒的感觉。此刻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洛勋说他眼界差了些了。
洛勋看着沉默的浩英，嘴角似是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接着说道：“虽然可以强行契约灵族，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只要不是自愿被契约，那一切后果都要契约者来担。因此，有能力强行契约的没有那个胆量，没那个能力的也契约不了。至于自愿的，你俩现在猜猜，为什么要承担后果？”
“是为了减少被契约的灵族数量吗？”风忻洵答道。
看见洛勋笑着点了头，浩英便知道风忻洵答对了，遂问道：“为什么是这个原因？”
“他不是说过嘛，灵族的灵力，是其他三族远远不及的。”风忻洵提醒浩英。
浩英思考了一会儿，方恍然大悟：“所以，是为了避免到了最后，变成灵族和灵族的争斗？”
“嗯，长进不错，的确是这个原因。”
“可，灵皇又是为了什么出了手呢？既然五灵正是自愿，那就与灵皇无关啊，难道是因为浊皇插手了？”浩英还有有些不理解。
“灵皇会出面，是因为空旭动了天柱。”
“天柱？”
“这个我知道！我来解释。我跟你说啊，这天柱就像时纪里面讲的，那是灵皇创造出来，用于支撑天地平衡、维持天道运转的。可时纪里面没写的是，那天柱，并不是什么柱子，而是灵力，是这世上灵力最繁盛的……呃……灵力之渊，嗯，这么形容比较贴切。可以说，天柱里面蕴含的灵力，就是维系天地天道的灵力，任何人都不能擅动的。”
“嗯，解释的还算清楚。正因如此，空旭动了天柱的灵力，灵皇便必须出手处理，于是，洪荒结束了。”
“虽说空旭是为了活着才生了私心，可却造成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死去，真的是……哦对了，你说过，他是为了以清皇的身份活着才这么做的。”
“而他的借口却是，觉得少皇为清皇，未必有他称职。”洛勋语气充满了嘲讽。
“连自己的贪婪都不敢正视，有什么资格说少皇不如他啊。”风忻洵也吐槽了一下。
“我想，如果他可以正视自己的欲念，也就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了吧。”浩英经过这两个时辰的磨炼，他的思想高度已经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嗯，说的不错。”风忻洵拍拍浩英的肩膀。
“我出去一趟，估计半夜回来，你一会儿想着带浩英去房间吧，不然，他该在书房打地铺了。”洛勋打趣道。
“呃……”浩英被打趣的有些脸红，因为洛勋确实说对了。
“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理解这些，不急。”洛勋说罢便走出了书房。
“你先看着吧，该睡觉的时候我来叫你。”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