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忻洵御气而行,一日便到了穹山。齐砯出面接待,并保证八月二十七日定与门内掌门同至。
风忻洵在穹山休息了一晚,便又用了一日到了流云门附近。至于为何之前去炙霄府时不御气而行,是因为修仙学府有个规矩,在人群聚集之地不得轻易御气,惊扰地方。
风忻洵心知这次去流云不会轻松,所以在流云附近又休整了一天,方才前往流云门。
流云门,正殿前广场。
流云门弟子将风忻洵引至此处便离开,让他在此等候。风忻洵足足站了一个时辰都无人理他。
突然,风忻洵所立之地泛起阵法,锁住了他一身灵力。随后流云高阶弟子尽数从正殿内涌出来踏入阵内,流云掌门云隙立于正殿门前。
风忻洵见这阵势,哑笑道:“云掌门,此乃何意啊?”
云隙威严的说道:“尔等既强行掳走昂儿,那便以你来换吧。动手!”
云隙一声令下,近百名流云弟子运起灵力攻向风忻洵。而阵内的风忻洵被这阵锁住了灵力,根本无力招架。只见风忻洵就像个皮球一样被打过来打过去,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此刻,翼风,危今崖,弟子房凉亭。
连汐不知为何突然心悸,遂有些担忧地问坐在凉亭里的大家:“你们说,忻洵这次去流云会不会有危险啊?”
浩英想了想,有些天真地答道:“应该不会吧,就是去传个信,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洛勋被浩英这话逗笑了:“那云隙但凡是个讲道理的人,也不会把他孙子带成这样。都说三大顶级修仙学府中以云隙境界最高,混元境九重,故云隙是一向目中无人惯了的,就算明知他孙儿理亏,而且是个足以让他们整个流云在修仙学府中抬不起头的污点,他也绝不会任由我们论理。”
“啊?”浩英有些不理解。
涵虚补充道:“据这几年对于这位流云掌门的了解,他是绝不会承认云昂做了这种事,并且很有可能想把云昂无罪带回,甚至还打算让我们赔不是。所以忻洵这一趟,不会轻松的,流云甚至极有可能会想把他捉住,以便交换云昂。”
连汐有些急了:“那忻洵岂不是很危险!?”
洛勋倒是满不在乎地安慰起连汐来:“放心,死不了。”
“可……”
一旁的岚雅和风忻漩见连汐这样子,眼神交流了一下便心领神会的偷笑。
岚雅开口打趣道:“他哥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要不,连汐,你现在动身去半路接接他?免得这般为他担惊受怕。”
一句“为他担惊受怕”听得连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忙想找点别的话题,可她自己也很纳闷,为什么自己最近确实有点对风忻洵过分关心了呢?
靠在凉亭柱子边的於菟看着躺椅上的以思,面无表情地说道:“醒了。”
距离於菟最近的风忻漩听见於菟开口,立刻看向於菟,听见他说的话后瞬间弹起去看以思,而后兴奋得对大家说道:“醒了醒了!表哥醒了!”
大家都往以思身旁挪了挪。
刚刚苏醒的以思缓缓地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在他身边,本想起身却被胸口传来的巨痛阻止,以思费劲地用右手按住胸口,虚弱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浩英担忧地问:“湮龙阵的事儿你不记得了吗?”
“湮龙阵……”以思转了转眼珠却没想起来,而后干脆闭上了双目回想,良久,终于想了起来,“云昂呢?”
风忻漩指了指水边的空地:“哥把他带回来了,一直让他昏睡着,过几天三派公审此事,他跑不了。”
“好……诶?”以思眼睛四处瞟了瞟,没看见风忻洵以及他视线死角的岚雅和於菟,遂虚弱且又好奇地问,“洵儿呢?我怎么没看见洵儿啊?”
浩英回答道:“洛勋让他去给流云传三派公审的信儿了。”
“啊?让洵儿一个人去的?勋哥哥,云昂被带回来了,你就不怕流云把洵儿扣那换人啊?”
洛勋有点无奈地看着刚醒过来身体尚虚弱着就喋喋不休的以思说道:“放心吧,保命的本事我可没少教他。”
“哦……对了,勋哥哥,我刚才试着运了一下灵力,可我怎么运不起来灵力了啊?”
洛勋开口说道:“废话,你这心脉刚刚长上,还没完全愈合,怎么着也得再养上十几天才能起来走动,就是想运灵力,也得再等几天。行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恢复恢复元气,把嘴闭上。”
一个时辰后,流云门。
风忻洵此刻被打得趴在地上,并被一个流云弟子踩在脚下。
那名踩着风忻洵的弟子狂妄的嘲笑风忻洵:“你不是很狂吗?那日仗着手里的绝品通灵灵宝可是半点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说着,那弟子又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风忻洵默默承受着,却没有甘于折辱。风忻洵自从开始被打便开始借助冷焰枪布混沌之阵,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个阵故而布了很长时间才布完,之后一直在找机会将此阵与把自己束缚住的阵替换,这会儿子被人踩在地上,刚好给了他机会。
流云弟子见风忻洵没有反抗,正在得意之时,风忻洵已经将他们所在之阵完成了替换,混沌之阵里除了混沌之力,余下灵力都用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风忻洵大笑着挣扎起身,蔑视众人。
流云弟子见状纷纷运起灵力准备继续教训他,却不曾想半点灵力都运不起来,一时间,众人皆慌。
阶上的云隙见这情景不免蹙眉质问:“怎么回事?”
阵里的一个流云弟子回禀道:“掌门,我们突然无法运灵力了。”
风忻洵轻蔑道:“都知道我哥善古阵,难道到他会不教我吗?既然要打,那咱们就公平点,此阵名曰混沌之阵,除却混沌始族,没人能在这阵里用出灵力来。对了,我还下了道禁制,这阵许进不许出。来吧。”
一时间,流云弟子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第一个动手——他们心知肚明,纯论身手,他们中没人打得过风忻洵。
风忻洵见他们不动手,那便自己先动手了。只见风忻洵随手选了一个身边的流云弟子,伸手将其手臂扭伤,随即一脚踹在其膝盖上,最后一脚踢在其腹上,那名流云弟子向后飞出去一丈摔倒在地起不来了。很快,风忻洵又选中一个……
半个时辰后。
混沌之阵里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站着跟风忻洵动手的了。
阶上的流云掌门云隙那老脸上已经挂不住了——流云门中几乎所有精英弟子此刻都在眼前,可失去灵力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打得过风忻洵,最要命的是那可是他们流云弟子围殴风忻洵一个人啊!八九十个人一起上都没打过一个,这要是传出去,不仅流云门理亏,关键是太丢人了!
风忻洵因以思的事本就心中有气,而流云门此番作为更让他怒火中烧,遂一改平时大方和善的态度,极尽嘲讽道:“云掌门,真是想不到啊,堂堂三大顶级修仙学府之一的流云门,居然养了这么多的废物啊!”
云隙虽然怒不可遏,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瞧瞧,没了灵力,这仙门翘楚们怕是连街边贩货的货郎都打不过吧,说你们是废物,怕是连废物都不愿意哦——”
“你闭嘴!”一个流云弟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风忻洵冲了过来——然而却被风忻洵一脚踹飞了。
“刚才一个个的打我打得不是很欢吗?现在怎么了,爬都爬不起来了?”风忻洵边嘲讽边走到刚才踩他的那个流云弟子,一脚踏在他肚子上,“刚才你说的有地方不对,我就是不仗着手里的绝品通灵灵宝——”说着,风忻洵也加重了脚上的力道,“也从来没把你们放在眼里过。”
“风忻洵!”云隙气的身上已经布满了灵蕴,随时准备亲自上场教训风忻洵。
风忻洵却继续气他:“云掌门,你还是算了吧,进阵就没灵力了,别到时候在你这些弟子面前被我像这样踩在脚底下,那可得不偿失啊,哈哈哈哈哈!”
就在云隙决意闯阵之时,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风忻洵祭出了他的冷焰枪!
所有人都震惊了:风忻洵居然还有灵力!
风忻洵右手握着冷焰枪,虽是依旧带有嘲讽,却又十分严肃:“相信你们还没蠢到那个地步,应该看得出来此刻的我,一人足以灭你流云满门。我等不过是要个公道,云昂之过,我等也不打算殃及无辜,云掌门若愿公了,本月二十七日,请云掌门务必于辰时到达,巳时开审。早至或晚达,这事,咱们便私了,云昂,云掌门也别想再见到。另外提醒一下云掌门,别妄想以整个流云来换你孙儿,云昂因妒背后偷袭救命恩人碎其心脉,绝无可恕之处!这公了也是看在两家学府这些年的情义上,看在流云门里还有诸多无辜之辈,一丝余地并非是留给得寸进尺的。此阵待我离开十二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告辞!”
整个流云门看在远去的风忻洵,一点办法都没有……
风忻洵提着灵力御气而行,离开流云门范围后便灵力不支而摔在地上。
风忻洵强挺着伤痛爬起来,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疗伤,嘴里还不停嘟囔着:“这帮家伙,下手真狠——谁!?”风忻洵刚运起灵力准备疗伤,却发现周遭有灵力扰动,心下一紧以为是流云弟子追出来了,这时候遇上,风忻洵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了。
不曾想,出现在风忻洵眼前的竟是岑莱与一个陌生男子,那男子看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却是一身的偃甲,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偃师。
看见是岑莱,风忻洵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要不是去看望师父回来的时候刚好路过这,还看不见这么精彩的一幕呢。”
风忻洵白了岑莱一眼,转而问道:“那这位是?”
“我师弟,易研。”
风忻洵打量了一下易研,问道:“一身的偃甲,阁下该不会是稷谷的四护法吧?”
易研点点头。
风忻洵又回想了一下岑莱的话,遂不解的问道:“诶,为什么这师弟是四护法,而师姐却是五护法呢?”
“还不是他当时写名字的时候写在我前面了。”岑莱说着说着翻了个白眼。
易研一脸无奈道:“好了师姐,瞧他那样子,我都看出来他伤的不轻了,你要不然帮他疗疗伤?”
岑莱“不怀好意”的走向风忻洵,伸出手开始给风忻洵检查……
“哟,这左前臂断了一根,右臂的骨头裂了,肩骨也裂了好几处,这左手手骨断了好几处,肋骨足足断了有十七根,小腿也裂了两根,也就那大腿骨还是完好的,伤成这样还能打呢,厉害啊。”
“不打就只能伤得更重,他们——啊!”风忻洵话还没说完,岑莱就开始帮他接了一下他的左前臂的骨,“你干嘛!治病还是杀人啊!轻点啊!”
“我帮你治就不错了,这还是看在熟人的份上,不然管你干什么。”
“那你也轻点啊——疼疼疼疼——岑莱!你轻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风忻洵正抱怨的时候,岑莱又开始接他的手骨。不过看岑莱那满脸开心的笑容……她倒确实是故意把风忻洵弄得这么疼的。
一旁的易研都快看不下去了,吐槽道:“这整人的性子倒是跟师父一脉相承啊,唉。”
“喊什么喊,这不就接好了。”
“……”风忻洵突然想到一件事,遂问道,“不对啊,你俩一个医师一个偃师,怎么会是同一个师父?”
岑莱得意的笑道:“我师父厉害,不行吗?”
“……精通医术和偃术……你们的师父该不会姓南宫吧?”
这师姐弟俩一愣,易研反问道:“你难道认识我师父?”
“南宫旖雪,炼江城城主夫人,你们师父?”风忻洵此刻的表情已经有些得意。
“你真认识啊?”易研有些吃惊。
风忻洵突然想起来了几年前的谈话,得意道:“忘了,几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说过我们认识旖雪姐姐嘛,之后不是那一昼三暮阵嘛。”
岑莱这才猛地想起来几年前他们几个人在马车里的谈话,当时因为突发意外,话没说完,所以给忘了。其实风忻洵也忘了,只不过因为刚才他猜到了他们俩的师父是南宫旖雪,这才突然间想起来当年的对话。
“不对啊,你们俩去看旖雪姐姐应该是去炼江城啊,炼江城到稷谷,这是得多‘顺路’才能顺到这来啊?”
岑莱和易研一时语塞。
风忻洵现在那一脸欠揍的表情,真看不出来是个受伤的人:“我看应该是旖雪姐姐让你们过来接我的吧,不对,准确来说,是阿渊,他让你们来的。”
岑莱和易研都不说话了。
“看样子我猜对了。”
“猜对了又怎么了。”岑莱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你要是再故意弄我弄得那么疼,我告状去!”
“去啊,大不了师父训我一顿,又不疼。”
“……”风忻洵瞬间由得意变为谄媚脸,“诶,开个玩笑嘛,看在咱们这关系还算挺近的份上,轻点呗。”
“这还差不多。”
易研第一次见风忻洵这种求饶的样子,不免笑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
“行了,该给你治的地方都治过了,骨头断的地方也用灵力给你固定上了,你自己注意点就行了,这些骨头差不多一个月就能长上,不过想养好的话怎么着也得三个月。”
“嘿嘿,毒医仙果然名不虚传,厉害!”
“……你……这是被洛勋拧耳朵练出来的吧?”岑莱对于风忻洵这服软速度感到有些佩服。
“……”风忻洵的谄媚脸瞬间变白眼。
易研拿出来了一个造型怪异的“单人床”交给风忻洵:“喏,这张小床是我做的机关床,我们俩要回稷谷,不顺路,你自己坐这个回去吧。这个很简单,只需要开始的时候用灵力启动一下就可以了,之后它自己就可以飞了,不需要你动用灵力。这个操纵杆是控制升降的,这个是方向……”易研非常详尽的给风忻洵讲了一遍,“这可是我很喜欢的代步,坐着躺着歪着都行,飞的时候睡觉都没事,特别方便,说明白了,借你的,之后你们再去越罡城的时候还到城主府就行。”
“小气,就不能送人家,你自己再做一个不就完了。”
“不要,物以稀为贵,批量制造就没意义了。”
风忻洵对这张机关床很是感兴趣,在经过易研的手把手教学试飞之后,已经完全掌握了要领。
“谢了,这机关床确实挺好玩的,其实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再做几个,我走了啊。”
“再会。”
说罢,离光和易研便御气离开了,风忻洵也操纵着机关床飞上了天。
路上,风忻洵躺在机关床自言自语:“虽然说这每日的行程只有御气的三成,不过是真舒服啊——诶呦——”风忻洵刚想伸个懒腰,便牵动到了伤口,疼的一下就缩回来了。
数日后,翼风,危今崖。
风忻洵坐着机关床回来把大家吓了一跳——於菟和司文渊不在。
“不是……哥,你这是什么?”
“机关床,稷谷四护法借我的——诶,表哥醒了?!”
“嗯。”
“走,咱们去亭子里说。”
凉亭。
风忻洵与众人细讲了讲经过。
一向好脾气的浩英听见这事都爆了粗口:“他们也太不要脸了吧,无耻之尤!”
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男子声音:“哟,这是什么事能让浩英都急了?”
“洛云泽?”风忻洵好奇的问,“你可有一年半没来送菜了,干什么去了?”
“嗐,我就不能有点私事,再说了,我不是找人帮我送了嘛。喏,为表歉意,这回我特别带了不少滋养灵力的好东西呢。”
连汐道:“你这是又想让我们破费啊。”
洛云泽找了个位置自己坐下了:“送你们了——以思这是怎么了?”
大家跟洛云泽详细地说了一下这些天发生的事。
“这也太无耻了。本来还想去穹山那边收点灵草的,不去了,在这等这事有个定论之后再走,我倒想看看这流云门到底能有多不讲理。”
“可不是。”风忻洵附和。
众人又聊了很久方才散去。
因洛云泽在这,司文渊和於菟都没有现身,众人再给洛云泽讲湮龙阵的时候也没有提及司文渊和於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