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越国边境,稷谷。
稷谷,如今已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其谷主名为罹烬。谷主辖下有五位护法,大护法名曰祁临,男,日常随护谷主,极少露面;二护法名曰韵徵,男,擅长音律,灵力极高,负责传授稷谷护卫灵力术法;三护法名曰离光,女,稷谷几乎所有外出行动都是她来负责,谷内杂事大多也是由她来处理;四护法名曰易研,男,精通偃术,稷谷的所有机关都出自于他手;五护法名曰岑莱,女,医术极高,毒术更高,经常用二护法韵徵作为试毒的对象。护法之下,便是大统领褚昂,褚昂管理各个统领,各统领分别管理其所统辖的护卫。护卫之中,一队专修灵力的名为影卫,只听命于三护法离光。
稷谷谷内,议事厅外。
三护法离光正要进议事厅汇报事情,而离光,正是当年稷谷唯一的那一位幸存者。
离光见议事厅外竟是大统领褚昂在站岗,有些奇怪:“怎么是大统领在这站岗啊?”
褚昂无奈摇摇头:“有护卫骚扰村民,被殿下罚了。殿下召我来,要我整肃军纪。”这褚昂,便是当年那位将军。
“原来是刚被训了啊,我先进去了。”离光笑着告辞,走进了议事厅。
议事厅。
虽说服饰已变,但坐在议事厅正位上的稷谷谷主罹烬,正是当年的太子罡!而他身边正坐着的大护法祁临,正是当年那位座上。
离光拱手参拜:“殿下。”
罹烬问道:“何事?”
“有木灵石锁的下落了。”
罹烬有些许关切的问道:“何处?”
“迟家运往邺茵城的镖里。”
“好,你亲自去处理。”
这时,五护法岑莱走了进来,站在离光身边拱手问道:“谷主,我能跟离光一起去吗?有我在,可以万无一失啊。”
罹烬笑着摇摇头:“你就想跟她去玩吧。”
“哪里有,我是去帮忙,帮忙!”
离光拆台道:“你是因为韵徵不在,没人帮你试毒了,呆着无聊吧?”
“哼。”
离光笑了笑,问道:“话又说回来,韵徵到底去哪了?这一连数月都不见踪影。”
罹烬道:“九幽地。”
离光与岑莱同时惊讶道:“去那干嘛啊?”
这时,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在离光和岑莱身边。正是韵徵和另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而韵徵,则是当年站在祁临身边的另一位。
被吓了一跳的离光与岑莱异口同声道说:“你下次能不能从门口走进来!”
“抱歉。”韵徵笑道,随后拱手介绍身边的男子,“谷主,这位是煞族执幽吾的统领,霁时。”
离光和岑莱惊叹道:“执幽吾统领?!”
罹烬亦有些许疑惑:“霁时统领入九州,是为何事?”
霁时双眸微收的打量着罹烬,淡淡道:“汨泉司阍?不对……你……这灵力……!”当霁时根据罹烬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判断出来罹烬做了什么之后,原本平静的面容竟生出了震惊之色。
罹烬淡然一笑,并未言语。
霁时震惊之余,余光瞥见了祁临,遂急忙拱手道:“霁时见过座上。”
祁临淡淡开口:“不必。”
韵徵有些得意的笑道:“怎样,现在霁时统领可以信我了吗?”
离光和岑莱听的是一头雾水。
霁时沉思了片刻,复开口道:“霁时今日前来,有一事需要稷谷帮忙。”
罹烬道:“请讲。”
霁时道:“稍后我会回去点数十名执幽吾一同前来,需要稷谷相帮的,便是在此借一处让吾等暂居之所。”
罹烬道:“此事不难,不过,不知霁时统领欲行何事,能否相告。”
霁时看了看祁临,思索了片刻,又看了离光和岑莱一眼,最后看向罹烬。
罹烬心领神会,说道:“霁时统领不必担心,这几位皆为稷谷护法,有些事尚需她们配合。”
霁时点点头,却又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后,方才睁眼开口道:“煞皇已经于九州苏醒,吾等需要将皇寻回来。”
“!”罹烬难得的有些吃惊,“煞皇?!何以会在九州苏醒?”
这时祁临开口道:“九州为四族源生之所,故而四皇皆会于九州苏醒。”
大家恍然大悟。
霁时接着说道:“执幽吾中,除吾之外,皆是赤煞,虽可以凭借灵力与稀散的灵气在充满浊气的九州行走,但总有限度,需要不时回到有煞气之地恢复。可穿越结界需要强大灵力发动阵法,无法自由多次穿越,所以这充满煞气的稷谷,是最好的暂时安身之处。”
罹烬点了点头:“多谢霁时统领如实相告,请统领放心,此事我稷谷定全力相助。另外,还请霁时统领可以让我在所有来此的执幽吾身上加上一道咒印,以防止出现意外。”
霁时双眸微收,面露拒绝之意。
罹烬看出霁时并不同意,遂也将他内心实话说出:“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执幽吾是煞皇亲卫,九州如今毕竟不是远古时代的九州,在这满布浊气、灵气稀薄的九州之上,更有一些对异族充满敌意修仙学府,执幽吾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便是浊煞两族的大事,我可不想洪荒的悲剧,再次上演。这个咒印,不过是可以得知其身体状况、在何处以及危机时刻保命之用。相信霁时统领应该明白,天地禁令第三条,指的异族,可是四族啊。”
不知为何,在听到洪荒的悲剧这几个字的时候,霁时的眸中竟闪过一瞬的伤情,随即闭目思索了很久。
见霁时久久未有答复,韵徵开口道:“霁时统领,有座上在此,不知霁时统领又在担心什么呢?”
听到韵徵的话,霁时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然后看了看祁临,最后自嘲地笑道:“呵,确是吾自负了。好,允你。”霁时第一次对罹烬拱手道,“多谢。”
罹烬起身回礼:“应为之事,何必言谢。”
霁时沉默了一会儿,复面露欣赏之色道:“生祭汨泉七百余载,即便是吾,怕也受不起这等折磨。你值得敬佩。”
罹烬苦笑,问道:“若是寻回煞皇,可否容我问一个问题?”
霁时有些疑惑:“何事?”
“我要如何,才能——死。”
霁时看了一眼祁临,说道:“座上在此,何须问皇。”
罹烬无奈地摇摇头:“唯独与九渊四皇相关之事,座上可是半个字都不愿意多提。”
“那便介时再说吧。告辞。”说罢,霁时便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岑莱抱怨道:“来的时候吓人,走的时候还吓人。”
罹烬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快去准备。”
离光与岑莱拱手道:“属下告辞。”
说罢,离光与岑莱便走出了议事厅。
一月后。邺茵城外。
正直中午,洛勋一行人正在一处山丘下吃午饭。
风忻洵坐着吃东西,眼睛不时四处看了看,问道:“哥,我看这附近的路,人工修建的痕迹越来越重了,咱们是不是快到了?”
洛勋点点头:“嗯,再有两个时辰就能进城了。”
风忻洵兴奋的说:“这么说咱们晚上能吃顿好的了?”
洛勋点点头,调侃道:“嗯,终于告别这又焦又柴的烤肉了。”
风忻洵满脸黑线。
涵虚不知为何,总是往山丘上看。
浩英注意到了,问道:“你怎么了?总往那看做什么?”
涵虚答道:“那上面,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你们先吃,我上去看看。”
风忻洵听见这话立刻兴奋:“真的假的,我跟你一起去!”说罢,风忻洵就站起身来。
“坐下。”洛勋一脸无奈,“凑什么热闹,让涵虚自己去,别打扰他。”
“切。”风忻洵满不情愿的坐了回去。
洛勋对涵虚说道:“你去吧,要是有什么事,招呼我们一声就行。”
“嗯。”
涵虚往山丘上走了不到两刻钟便已有些体力不支,遂找了一棵歪脖树靠在上面休息。涵虚往山下看去,已经看不见洛勋他们了。
这时,两名女子突然出现在涵虚身边,正是离光和岑莱。
离光站在涵虚身后不远处问道:“你是什么人?”
涵虚明确记得刚刚身后没有人,这一下不免吓了一跳,快速起身回身。
然而,当涵虚和离光两人四目相对之时,两个人都定住了。
一旁的岑莱看这两个人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满脸疑惑的看看离光又看看涵虚,看看离光又看看涵虚,看看离光又看看涵虚:“你们俩?不会认识吧?”
下一刻,离光和涵虚居然同时叫出来对方的名字。
岑莱惊的嘴都合不上了,一脸活久见的表情:“真认识啊?!”
离光也一脸懵的看向岑莱,摇摇头道:“可我从来没见过他啊!”随后又问涵虚,“你认识我?”
涵虚皱着眉头摇摇头:“只有画面,你似乎在找我。”
“!”离光很惊讶,因为她看见涵虚的时候,脑子里有一个画面浮现,是自己在找他!
涵虚说道:“除了名字,我不记得任何事,本来以为你会知道,看样子要落空了。”
岑莱十分有兴趣的看着涵虚:“失忆居然会记得离光,有点意思啊。”说罢,岑莱便抬手用灵力检查涵虚的身体,“!”
离光见岑莱面色有异,遂问道:“怎么了?”
岑莱收了灵力,还未及开口,便有一影卫赶过来:“禀二位护法,已经处理干净了。”
离光点点头道:“好。咱们先走。”说罢,三人便一同消失在了涵虚眼前。
而离光三人离去的灵力被山丘下的洛勋四人察觉到,四人察觉到灵力扰动之后,仅是对看了一眼,便十分默契的用灵力上山,仅几个喘息的时间便赶到了涵虚身边。
见涵虚身边灵力残留的痕迹很重,浩英第一时间询问道:“刚才这里是什么人?你没事吧?”
涵虚摇摇头:“刚才过来了三个人,有一个,我竟知道她的名字。”
“!”风家兄妹俩与浩英十分吃惊,不过更多的是好奇。
风忻洵略兴奋的问道:“谁啊?男的女的?什么名字?看起来多大年纪?”
“离光。离去的离,光明的光。是女子。看起来与你们差不多。”
听说是个女孩子,风忻洵三人眼中明显流露出看好戏的意味。
“咳咳——”洛勋干咳了两声,“你们三个,注意点。”
“切。”风忻洵白了洛勋一眼,转过头急切又兴奋地问道:“知道她是谁吗?不对,她知道你是什么人吗?这么没留住她啊?那另外两个人是谁啊?”
风忻漩见哥哥这个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哥,你能不能一个一个问啊……”
涵虚笑道:“无妨,我还记得住。我只记得她的名字,以及一个好像是她来找我的画面。她也只知道我的名字,可是她却并不清楚我是谁,而且她很笃定她从未见过我。跟她一起过来的是另一个女孩子,她们两个看起来年纪相仿,而且关系很好。最后过来的那一个……那个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带着半脸的面具,看起来应是个男的,说了一句:禀二位护法,已经处理干净了。然后她们两个就带着他走了。”
风家兄妹俩听的一头雾水,可浩英已经听出些门道了:“涵虚,怕你遇见的是稷谷的三护法离光吧。”
“稷谷?”风家兄妹俩没听过这个地方。
浩英看了一眼洛勋,见他双手一摊,遂跟他们解释道:“稷谷,是在七百年前成立的一个组织。稷谷的谷主叫罹烬,谷主之下有五个护法,其中只有三护法离光为众人所知,余下的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只是听说大护法几乎从不离开谷主身边,而二护法灵力极高鲜有对手,四护法似乎精通于机关造具,五护法听说极擅用毒。”
风忻漩有些不理解:“不是,不知道名字却知道这些?”
浩英也摊手道:“这些都是在门里听来的。稷谷七百年前刚刚成了的时候,灭了那附近的一家中级修仙学府——昆山派,此后各修仙学府便多次向稷谷讨要说法,奈何稷谷中有天然的毒瘴之气,稷谷中人无恙,可旁人根本受不了,再加上稷谷自那以后便很少露面,也再没有过此类事情发生,各修仙学府也就没再为难,只是与稷谷泾渭分明。”
风忻漩道:“打不过就打不过,说的好像多大度一样。”
风忻洵、涵虚和洛勋同时笑了出来:“噗——哈哈哈。”
浩英无奈笑着摇摇头:“你这话,与以思说的一模一样。”
风忻洵好奇的问:“他也说过这话?”
浩英点点头:“嗯,他说:什么稷谷不再为恶便不再为难,根本就是对稷谷里的毒瘴无可奈何,怎么就不能诚实点,非得死要面子。”
正在众人大笑之时,洛勋突然止住了笑意:“有血腥气。”
“?!”四人齐刷刷地看向洛勋。
“在那边的山脚,过去看看,你们俩领着涵虚。”说罢,洛勋便用灵力消失了。
风家兄妹俩和浩英无奈的叹了口气,风忻洵和浩英把涵虚架在中间,与风忻漩一起用灵力赶到了出事的山脚。
出事的地方,正是与洛勋他们一开始所在的山丘的反斜面的山脚。只见有一支镖队遇袭,所运的镖明显已经被翻过,但是却又被整理了一下。
洛勋几人见状,立刻用灵力检查所有瘫倒在地的人,却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这些人伤很重,却没有一处是灵力所伤,而且这些人虽然都伤重至无法起身,却没有一个有生命危险,或者说——有生命危险的人,都已经被救治过。
探查完所有人之后,聚在一旁的风家兄妹与浩英一起看着洛勋,面色十分疑惑。
洛勋道:“此处已经离邺茵城不到半个时辰了,先留个人在这,然后去城里找人把他们送到医馆。”
“嗯。嗯?”风忻洵点点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到半个时辰?!刚才不是两个时辰吗?”
洛勋道:“本来是要绕过这座山丘才能到这的,现在直接穿了过来,当然快了。”
浩英满脸疑惑地说道:“我刚刚问了他们,他们说,劫镖的人自报家门,说是稷谷的,稷谷的人在他们的镖里拿走了一块绿色的会发光的石头,然后又放回去了一颗约有手掌大小的夜明珠……你们说,稷谷这是要做什么?”
风忻洵补充道:“不仅如此,他们还说被一个年轻的女孩医治过,而且这里使用过灵力的痕迹还很新,可他们身上的伤却没有灵力的痕迹。”
风忻漩道:“会不会他们是来拿那样东西,又怕连累到这些人,所以就自报家门,把他们都打伤,还用一件比较少见的东西来换。”
风忻漩话音刚落,一支马队从远处奔来,看样子应该是去邺茵城的。
洛勋看了看马队的领头人,笑道:“是古痕他们。”
风忻洵道:“这么巧?”
洛勋勾唇道:“恐怕并不是巧。”
浩英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洛勋道:“若是稷谷知道古痕他们会在此刻路过,那之前漩儿的猜测,基本上就是成立的。”
此刻,古痕一行人已经到了洛勋面前。
“洛勋?”古痕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揍的吧?”
洛勋无奈笑道:“开什么玩笑,稷谷动的手,刚刚看过,没有生命危险,邺茵城是你们冯家的地盘,你们来管吧。”
听见洛勋的解释后,古痕长舒了一口气,对身后的师弟们吩咐道:“你们几个跟我过来检查一下他们的情况。”说罢,古痕便带着人去看镖队的情况。
片刻后。
古痕安排跟他一起下马的师弟给镖队简单包扎之后,便让他们分别守在人和镖旁边,自己则走过来对着还没下马的师弟吩咐道:“这是迟家的镖,你们几个,分别去迟家和邺安镖局报个信,说镖队遇稷谷袭击,人都活着但都受了伤,镖丢了一件余下还在。我们几个在这看着,以防再遇不测,让他们来东门官道上接人接镖。”
“是。”众人应下,便骑着马离开了。
古痕终于走到洛勋他们那叙旧了:“这快一年没见,干什么去了?这几位是?”
“这位是涵虚,这位是翼风弟子浩英。”洛勋边说边用灵力把他们俩的名字写在空中,随后小声介绍道:“这两个就是那两个‘小疯子’。”
“噢——”
“等会?!什么?!”风忻洵里洛勋近,听见了洛勋的小声介绍。
“哈哈,你们是来看大会的还是路过的?”古痕并没有接茬。
洛勋也没有接茬:“当然是来凑热闹的。”
“哼。”风忻洵吃了个瘪。
“你们有打算住哪吗?近来冯家客人越来越多,怕是不能给你们安排客房了。”
“我们住易街那就行,玉铢我可有的是。”
“也是,我竟忘了。”
这时,於菟带着车马已经绕了过来。
洛勋拍拍古痕的肩膀道:“我们先进城了,有事到渊南客栈找我们。”
“好。”
“这事交给他们冯家处理吧,咱们先进城,寒暄问好什么的,等他闲下来的时候再说。”
众人点点头,上车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