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轻嗤出声,破坏了空气中某种不明的因子,他语气不屑地盯着简予溱,话却是说给文瀛听的。
一旁被忽略很久的程志看到文瀛在面对简予溱和自己时的极大反差,再看到简予溱一系列骚操作不但没被阻止,还顺理成章完成得得心应手。短短两分钟,文瀛一直盯着简予溱却没有任何反应,而他只要出现,她总是冷言冷语。
想到这,程志气就不打一处来,更加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简予溱闻言眉心一蹙,还未琢磨清程志话中的意思,又听到他轻蔑的冷言冷语,“一个没有车队敢要的过气赛车手,你居然能看上,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的二世祖嘛…”
都是地大的学生,前两年简予溱的名声有多响亮,风头正盛时知道他的人自然不少,而他标准的招蜂引蝶体质,也从未停止招惹各色各样不同类型的女生献殷勤,招摇过市的每天换着不同的豪车来学校,变着法显摆的行为惹程志反感。
只是程志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会为了同一个女人交锋,不可否认的,他在各方面都不占优势,说起话来也没多大底气。
“你不知道吗?”程志的损话没完没了,“前几年他被各大俱乐部唾弃,没有哪支车队敢用他,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恐怕他所有的冠军头衔都是用钱买来的!”
文瀛自然不清楚简予溱的过去,即便有所听闻,但她很清楚,从他人口中认识一个人是最不明智的行为。
曾经她经历过的,平白无故的恶意抹杀,毫无根据的添油加醋,被所有人否定,甚至被质疑人品,那种感觉有多令人透不过气,大概只有真正经历过绝望的人才会明白。
文瀛淡淡地抬眸,看着程志把话说完,他脸上流露出的憎恶、不甘,言语中的咬牙切齿足以说明他讨厌简予溱的程度。
程志见文瀛不语,以为自己的方法奏效了,得意地勾起嘴角,准备上手带文瀛走。
“冒昧问一句,你认识我?”
简予溱不慌不忙地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倚靠在墙边,似笑非笑,“还是说你特别关注我很有钱这件事?”
趁着程志转移注意力,文瀛赶紧撤离了他所能触碰到的范围之外。
简予溱偏头看向程志,看似云淡风轻,笑意却不达眼底,“通常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羡慕我有钱,另一种是你嫉妒我比你有钱。”
程志咬牙,“你——”
简予溱不给机会,顺势直起身子挡在文瀛身前,隔开两人的距离,把她之前被程志抓过的右手握于自己掌中,拖着长音故作恍悟道:“哦,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很崇拜我。反正哪种可能都说明你…不如我有钱!”
文瀛乖乖站在简予溱身边,垂头死死盯着他们相握的手,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她吞咽了几次口水,努力想要控制住乱了节奏的心跳。
程志被呛得无话可说,半天没找到反驳的理由,又瞧见文瀛乖顺地躲在简予溱身边的样子,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简予溱,你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我告诉你,这个女人水性杨花勾搭男人惯了,以后都不知道怎么甩的你。”
“别以为她现在没拒绝你你就赢了,等有比你更有钱的男人出现,她立马就会甩了你。”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她专门抢闺蜜看上的男人。”
“她可以同时玩弄两个男人,不,有可能更多!”
“我特意调查过,在他们学校大部分男生都跟她表白过,结果她自命清高的全给拒绝了,手段这么高指不定就是万人骑。”
简予溱越听越觉得程志不是个东西,追求不成就破罐子破摔,但凡有点气度的男人都不会狗急跳墙。
他拧眉,阻断了程志的滔滔不绝,“那些男人有我有钱吗?那些男人有我帅吗?她不答应,那是因为我还没出现,现在她显然不用再污染眼睛了。”
简予溱的口气有多嚣张,程志的脸色就有多难看。
程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倒出一肚子怨气也算心里舒服了些,讥笑一声不再理会,转身就要走。
文瀛绝对没想到程志是这么个不知廉耻的男人,当初追着她说尽好话的样子想想都反胃,卑鄙小人这个词来形容程志都算抬举了。
她双手攥成拳,指甲都嵌进肉里,挪动脚步与简予溱并肩而站,尽管怒火中烧还是尽量保持着冷静,“你站住!”
程志准备离开的步伐顿住,就听见身后那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小学成语没学好,还是你脑袋被篮球砸多了!水性杨花这个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乱用?”
“参加联谊不就是要谈恋爱,现在追你了又装清高,你闺蜜知不知道你是这种人,吊着一个男人又勾搭另一个男人。”程志出口成脏,说到此处还怒瞪了简予溱一眼,“水性杨花形容你最贴切。”
文瀛被简予溱握住的那只手使了劲,表示她的隐忍,“程志,倒打一耙的本事我今天总算是领教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当时就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男人做成你这样也算是你的本事。我祝愿你以后的女朋友都不会有前男友!现在你可以滚了!”
程志还想说什么,被简予溱不动声色的一个眼神逼得硬生生咽了回去,再待下去也讨不到好处,甩甩手窝火的离开了。
“你可以放手了。”文瀛卸下武装,浑身还在怒火的余韵中微微颤抖。
隐约夹杂着哭腔的语气,简予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见着她平静如常的样子便打消了这种想法。他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女孩,一个女孩能被男人羞辱后保持镇定不爆发情绪,至少不是常人能隐忍的程度,可她确实比程志做得好。
“你跟程志提过我?”简予溱这才回过味来刚刚程志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文瀛双手还止不住有些轻颤,但被她努力克制住了。
如果可以,文瀛一点都不想让简予溱看到这样的自己,一点都不想让他从别人口中听到不堪入耳的评价,可这一切始料未及。他每一次出现总是这样猝不及防的,将她心里的那份躁动随之摇曳。
简予溱见文瀛又低头不语,才细细打量起她今天的装扮。她穿着休闲,棉白T恤和牛仔长裙,墨色的长发编成了麻花辫垂在一侧,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着,这样的场景像是一幅画,恬静而美好。
今天她有许多让他意外的地方,比如他从未想象过她骂人的样子,也从未想过她能够如此冷静的处理问题。
如果说在餐厅见到她面对相亲的处理方式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那么今天她沉着却又大胆的做法更让他另眼相看,她没有外表那般弱小,反倒有着比男生更冷静的头脑和控制力。
只不过短暂数分钟,对面的包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男人走出时明显一怔。
莫谦禾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一时间竟觉得画面美好到不想去打破。他几步走到文瀛身旁,看向简予溱问道:“文瀛,这位是?”
***
简予溱原本眼底的动容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拧眉低头看着文瀛,喉间哼笑了一声。
文瀛身体明显一颤,她猛得抬头看向简予溱,察觉到他眼底显而易见的怒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只是看着他,“简——”
莫谦禾关切询问:“见你去洗手间这么久没回,就出来看看。”
文瀛很想解释些什么,从简予溱的神情中她知道他肯定误会了,可到嘴边的话堵着怎么也说不出口。
“抱歉,我和她有话要单独聊聊。”没等莫谦禾答复,简予溱就拉着文瀛离开了。
简予溱拉着文瀛一路出了餐厅都没放开她,直到来到一处小巷才停下。
路灯离得远,狭小的巷道昏暗冷清,几乎不会有人走动,但几米开外就是大马路,偶尔会有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或鸣笛声。
简予溱松开文瀛的手,掌心温软的触感消失不见,他下意识的在空气中松了几下拳头,黏腻感很快便被拂过的清风吹散。
刚刚一时冲动就把她带到这里,也不知是哪来的无名火,大概是在见到莫谦禾推门出现的时候开始,说鬼斧神差并不全是,这种难以控制的情绪他很少出现,而最近却总会因她而起。
文瀛缓过劲来,观察了四周,揉了揉一路被拉拽的那只手。她微微抬眸望向面前的人,他的面无表情令她紧张,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说明,她垂下头看着脚尖沉默。
空气静谧的可怕,两人谁都没打破僵局。
久久的,简予溱总算让自己冷静了些,垂眸看向耷拉着脑袋一副犯错小孩样的文瀛,莫名的心软后又开始恼火,所以开口的语气也变得不近人情,“文瀛,一个两个男人对于你来说是不是太容易取悦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文瀛肩头一颤,听到刺耳的话她第一时间不是生气,而是想要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简予溱挪动脚步,步步逼近她,观察到她一直在揉自己的手腕,眉心轻轻蹙起。
他用自己的双臂撑着墙壁,将她圈在双臂范围之内,“那你倒是说说,一个程志,一个包厢里的男人,显然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你一面和包厢里的男人见面吃饭,不料在餐厅碰到程志被他纠缠,你怕穿帮所以才说些狠话拒绝他。你还跟程志提起过我,所以你究竟是怎么跟他提的我,才会让他认定我们像是对狗男女一样的看待?”
面对简予溱的咄咄逼人,文瀛没了底气,仿佛所有的真相都变成了辩解。
是她忘了一件事,他们不是只有在看台和餐厅见过,中间还有一次在咖啡厅外,也就是她和程志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他们隔着马路的距离,程志追出咖啡厅对她表露心意,而她早就接收到林嘉怡对程志有意向,所以她拒绝了。没料到程志不死心,当时她转身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简予溱,就算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他亦如画报那般完美夺目,所以她扯了一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