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许多地方,德国,法国,爱尔兰,北美魔法部,甚至去了她曾经提到过的东方,可是没有。伊莎贝拉·格里菲斯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半年过去了我依然毫无进展,我十分迷茫,她遇到什么危险了吗?她又瞒着我做了什么吗?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如今甚至连她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走完这一路的,我不记得,也不想记得。
我回到英国的时候已经入冬,贝拉已经消失整整七个月了。整个巫师界还沉浸在那个人死去的喜悦中,我茫然的在对角巷里穿梭,希望这种欢腾能感染我,可是我又一次失败了,这只会让我感觉更糟。
我在弗洛林冷饮店买了她最爱吃的覆盆子巧克力冰淇淋,在神奇动物园里给她那只有点讨厌的白猫买了些猫粮,路过翻倒巷入口时我看到在不起眼的阴影里坐着一个老女巫,她戴着的那个黑色的帽兜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桌前放着塔罗牌和一个水晶球。
我本来是要走开的,她的这副扮相让我想起了一年级在禁林看到的吸独角兽血的伏地魔。我走过她时她突然开口,声音干巴巴的。
“啊,你有要找的人。”她说,我注意到她的语气,这不是个疑问句。
我挑了挑眉,走了过去。“她在哪?”我说,那人就像没听到一样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在哪?请你告诉我。”我又重复了一遍。
她突然笑了一下,然后伸出两只瘦长干瘪的手,抚上桌前的水晶球。
“女孩,很少见的茶色头发,麻瓜巫师,你的爱人。”她干巴巴的声音毫无起伏的说着,随后她收回了手。
“告诉我!她在哪,拜托——”我几乎要把桌子撞倒了。
“很矛盾,她不想让你找到她,从某方面来讲又希望你找到她。”
“我一定要找到她,不论如何。”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很神秘的弧度,“你的爱人,就在你的心里啊,她一直在那儿。”
我愣了愣,她又说“去找她吧,或许她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我突然想到了,她从未离开!
“一个金加隆,谢谢光临。”女巫说着,我丢下一个金加隆,如果贝拉在的话一定会说她这是抢钱,可此时我却恨不得把所有的金加隆都给她。
我来到伦敦,跑去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公园,只有几个小孩在那里玩闹着。我在附近的街区逛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但是我毫不怀疑,贝拉就在这,这是我的心告诉我的。
接近黄昏时我又回到了公园,孩子们已经散去,只有几个中年的麻瓜女人在那里聊天。我坐在秋千上,她们的对话落入我的耳中。
“说起这个,半年前搬来的那个女人可真奇怪。”“可不是嘛,几乎从不跟人打交道,上次艾拉好心去敲门,没说几句话就被她随意打发了。”“我有天晚上还看到她屋子里的东西飘来飘去的,可吓人了。”
听到这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抬起了头。
“她看上去身体很差,还大着肚子,我估计啊,是挺不过生产了。”“年纪也不大,应该是被抛弃了吧,真不知道那孩子生下来该怎么办——”
我再也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起来,几乎是跑过去抓住那个女人的肩膀,“她在哪?”
“你,你谁啊——”她错愕的看着我。“在哪,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女人,她在哪,告诉我!”我知道我此时看起来一定很狰狞,那个女人抖抖索索的告诉我地址后我甚至来不及道一句谢就跑开了。
我来到那个偏僻的小屋时门是锁着的,我敲了敲门,没有应答。
“阿拉霍洞开。”我抽出魔杖指着门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踏进门我就知道我找对了,这里不大,甚至有点简陋,一切都是按照她喜欢的风格布置的,空气中弥漫着鸢尾花的味道说不了谎。
贝拉不在屋里,应该是出去了。我坐在沙发上,回想我曾幻想我找到她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会高兴,还是会愤怒?现在真正找到的时候发现其实都不是,我只是很平静的坐在这里,像是一个在等妻子回家的丈夫。
太阳西沉只剩余晖的时候门终于响了,贝拉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纸袋,我没有办法忽视的是,她高高隆起的小腹。我感觉我的双眼刺痛,氧气被抽离的窒息感笼罩着我。
贝拉看见沙发上的我后先是一愣,怀里的纸袋掉落,红彤彤的苹果滚了一地。
我站起身走上前,我应该说什么呢?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好久,当我看到她时我的身体总会比大脑先做出决定。
我只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什么也都没说,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们面对面坐着吃晚餐,暖橘色的灯光下,她的身体状况看起来真的糟糕极了,半年时间她消瘦了很多,玫瑰色的皮肤变成了病态的苍白,我握紧了手中的刀具。
“谁干的。”我问她,语气干巴巴的。贝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我感觉我已经有点颤抖了。
她用我熟悉的那种坚定的语气说,“这也是我的孩子。”
我在这里住下来了。仿佛回到了我们在柏林的那十天,这次我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很快我就习惯并且沉溺于这种生活了。
我会娶她,会和她一起养大这个孩子,不管孩子是谁的,这也是贝拉的孩子。
我发现贝拉很少使用魔法,开始我以为她是在适应麻瓜生活,于是也跟着她一起尽量不适用魔法,渐渐的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她的魔力变得很弱,一天比一天弱。
现在她连一年级生都能运用的炉火纯青的漂浮咒都用不好了,她用漂浮咒召过来的玻璃杯在半空中摔落碎了一地。
我几乎寸步不离她,街坊都在说我就是孩子的父亲了。可她的身体状况还是愈来愈差,我配了许多魔药,她喝下去之后效果甚微。
圣诞节到了,我已经住在这里两个月了,贝拉的临盆期也快到了。平安夜时我们装饰好了一棵圣诞树,实际上只是我在做,贝拉现在的身体已经很难走动了。我们把愿望写在纸上做成了纸鹤挂在树上,她始终不肯告诉我她许了什么愿望。
圣诞节一大早我告诉贝拉我会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她毫无血色的嘴唇扬起一个笑容对我说“早点回来。”
外面在下雪,鹅毛般的雪花飘落在我的头发上,看起来想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我回去时贝拉痛苦的躺在地上,她的身下有一摊骇人的鲜血。
我感觉我的血液凝固了,我根本顾不上其他,抱起贝拉就立刻幻影移形到圣芒戈。
我不知道我在门口站了多久,当医生沃克先生出来时我连忙上前,双腿僵硬的差点摔倒。
“孩子没事,是个男孩,马尔福先生。”“贝拉呢?”“这已经是万幸了,格里菲斯小姐身中诅咒,在她刚发现怀孕时就被检查出来了。”
是伏地魔,是他临死前打到贝拉身上的那道暗紫色的光。
“人死之前最恶毒的诅咒,无咒可解,会慢慢侵蚀她的身体。我曾劝她放弃这个孩子,这样她或许还能多撑几年。”
“格里菲斯小姐很坚决的拒绝了,她一直在用自己的魔力保护这个孩子,这几乎耗光了她的全部魔力。”
护士把那个刚出生的孩子送到了我怀里,我有些生疏的抱着他,我本来应该讨厌他的,我甚至应该恨他的,贝拉为了保护他才会变成这样,是他拖死了贝拉。
可是我看到了他淡金色的头发,和其他婴儿不同,他的眼睛是睁开的。我看到他那双和我一样的灰蓝色眼睛干净澄澈,映出我的脸庞。
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和贝拉的孩子。
我跑进病房,贝拉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此时的她轻的仿佛已经没有重量了。
似是察觉到我进来了,她睁开眼睛看着我,见我正看着她皮包骨头的手臂,她扯出了一个笑“你以前不是常说要让我减肥才控制我的饮食吗,现在好了。”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不起,贝拉,谢谢你。”
贝拉抬起手,我知道她是想抱抱孩子的,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抬手摸了摸他白嫩的脸颊。那孩子在她触碰时突然笑了,灰蓝色的眼睛像一轮弯月。
“叫什么名字好呢?”她温柔地看着他。
“听你的。”
贝拉看着他灰蓝色的眼睛开口“就叫斯科皮吧。”
“沃克先生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抱歉德拉科,瞒了你这么久,也害你找了这么久。”她巧克力色的眼眸变得晶莹,“这是我们的孩子,德拉科,请你一定照顾好他。”
我吻了吻她的眼角,“我做不好,贝拉,你得陪我一起,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好。”
“对不起德拉科,还有斯科皮,我得走了,给他找个母亲,不要让他的童年没有母爱。”
“你是他的母亲啊,你得好起来。”我的眼眶开始发酸,即将失去贝拉的恐惧在我的心里蔓延。
“我只能陪你到这儿了。”她说着,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了。
我俯身吻上了她,她的唇很凉,几乎感觉不到温度了。“我爱你,贝拉。”
“德拉科……”她在叫我的名字,这是她最后发出的声音,我等了很久,那个鲜活的心跳已经远去了。
我带着斯科皮回到马尔福庄园,很执着的把贝拉葬在了后花园,我房间直对着的地方。几天后父亲提出要求,我可以养大斯科皮,也可以把贝拉的名字写进族谱,但我必须迎娶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
我考虑了一夜,格林格拉斯是我们的学妹,在我对她为数不多的印象中她确实是个温柔内敛的姑娘,我只怕我会害了她。
在给父亲答复之前我写信给她写了封信,将一切都大致告诉了她,以及提出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不会有孩子,我的孩子只有斯科皮一个。
我以为她会直接撕了我的信,可她居然答应了,真是出我意料。
我答应了父亲,这也算是完成了贝拉对我的嘱托,我相信阿斯托利亚是一个温柔的人,她会善待斯科皮的。
我的母亲对斯科皮的宠爱甚至超过了以前对我的宠爱,父亲虽然嘴上不说,可我看得出来他很爱斯科皮,因为这是我的孩子。
斯科皮该去霍格沃兹上学的前一夜他跑到了我的书房。“爸爸,如果我没进斯莱特林怎么办?”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妈妈说爸爸妈妈都是斯莱特林毕业的,所以我也会进斯莱特林。”
“不论是哪个学院你都会很优秀的,不过最好是斯莱特林,我相信你会去斯莱特林的。”
“贝拉妈妈也是个斯莱特林,对吗?”
“是啊,她可是全院最优秀的女巫。”
“真的吗?可是我都没有见过她。”
“她一直在你身边,就像天上的星星,她会陪着我们很久的。”
“永远?”
“永远。”我摸了摸他的脑袋。
“斯科皮,亲爱的,该睡觉了,明天就要去上学了。”阿斯托利亚领走了斯科皮,良久,我去了斯科皮的房间,在门口看着躺在阿斯托利亚怀里睡得香甜的斯科皮,她是个好母亲,虽然我常常在想如果是贝拉来做的话会是什么样,但我知道现在的生活正是贝拉临终前所希望的。
我知道她没有离开我,我知道她会陪着我,永远。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