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邪性的问题,雅蕊娜非但没有觉得奇怪,反而反常地笑了。
祂说陈寞和他老妈真是两个怪人,知道可以炼丹的第一时间,最先想到的居然都是这个离经叛道的问题。
神言录里记载得有详细的炼丹知识,雅蕊娜让陈寞自己去看。
祂让陈寞做这件事的时候尽量低调,因为即使在道门,炼丹这个行为,如今也已经被划入了邪门外道的行径之中。
在这个年代,炼丹这项生产活动,已经成了各大政权的最高机密,官方之外的民间个人,触之即死。
“那你还叫我干这种事?”
“汝竟不知富贵险中求之铁律?”
“我就该去抢绝息环的,那才叫富贵!”
雅蕊娜沉默了许久,无耻地吐出了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让陈寞对祂的双标诡辩深感无言以对。
清楚了那笔买卖的危险性,陈寞不打算再与绝息环扯上什么关系了。
但他也确信了一件事,这座罪城,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风平浪静。
“一年后这座城市就会覆灭,我是不是该想办法着手查一查了呢?诶,你说弄死我的那个射手,会不会跟这个预言有关啊?我是不是该拿这件事提醒下官方,比如想办法给谢司令打个小报告什么的,就说你们城里有些不安分的强者啥啥?”
雅蕊娜让他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就凭你个小弱鸡,也有办法在司令级别的强者面前匿名报信?你匿得了么?更关键的是:
“若杀汝者即谢韵,汝当如何?”
这个问题把陈寞问住了,他决定先回去好好想想,拟出个计划来。
浩劫在倒计时,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等死。
“锦衣夜行,这个计划怎么样?”
陈寞的打算是,给自己置办一身能隐藏身份的行头,让自己可以在罪城的黑夜里自由放浪。
这套行头的隐秘等级,绝对要比去黑市时带个面具穿身便服那种基本款更高才行。
最关键的是,这套行头必须能够隐藏气味和元气,让别人哪怕动用了特殊手段,也不能侦查出自己的身份来。
这个想法是受到了绝息环的启发的。
陈寞查过神言录,发现这个世界上侦查别人行踪的方法很多,除了常规的物理化学手段,居然还能通过因果律或者直接开启灵视,跨越时间观看发生在某个空间中的过去的事件影像。
对此,陈寞感觉非常没有安全感,生怕哪位貌美的女高手,会跑到自己洗过澡的浴室里,用这种大罗神通偷看过去的自己洗澡。
直播洗澡,清纯不保。保障隐私,十分重要。
打断了陈寞越想越远的思绪,雅蕊娜告诉他,隐藏气味很容易,但隐藏元气和因果痕迹很难,需要非常高阶的材料和法术。
没办法,只能先弄套能隐藏气味的伪装了。
反正罪城这边也不大可能有那种程度的厉害大人物,会专门动用玄学层面的力量来追踪自己。
这一晚,再去黑市溜达了一圈,花光剩下的钱,买回来一些基础材料,陈寞对照着神言录,亲自动手制作起了专属于自己的隐秘战袍。
自以为心灵手巧的他,只花了一晚上,就放弃了亲手去做这套行头的打算。
他背着材料跑去了唐晓霜的店里,拜托她给自己搞好这套装备,制作费先欠着。
唐晓霜望着他,一脸狐疑,反复问他是不是想做个采花贼要去祸害哪家小姑娘了,不然弄这种带隐秘效果的夜行衣干嘛。
“要祸害小姑娘,我干嘛不找沈雪溪,她不香么?”
被戳中逆鳞的唐晓霜,气得险些一锤敲穿了陈寞的脑袋。
惊险躲过铁锤制裁,惊魂未定的陈寞喘了喘气,对唐晓霜的反应非常满意。
“你钟意她对吧。”
唐晓霜斜斜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少胡说八道。”
“其实这没什么的。”陈寞说,“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只当她是我姐,你不许打她主意,你不像个好东西。”
陈寞恨不得告诉唐晓霜,明明是你家沈姐姐在打本大帅的主意!但担心会真的挨上一实锤,他把这话憋到了心里,什么也没辩解。
没过多久,唐晓霜做好了陈寞想要的绝味夜行衣。
这是套漆黑不反光,质感如同砂制茶壶一般的细鳞全身甲。
这套夜行套装简直酷炫到不行了!
那附带得有密封头罩且系满了紫色发须的白瓷面具,以及一身紫黑且镶嵌得有乌金细纹的锦制披风,外加一对黑犀灰皮手套,一双暗鳞高革长靴,搭配捆在各关节处的结实齐整的孔链皮带,无不完美满足了陈寞对于中二这个词所能做出的全部幻想。
整活完毕,唐晓霜开口要价20银。
“抢钱呢你!”
只干了两个小时就要收陈寞半个月的工资钱,陈寞当然不答应。
“做衣服1银,陪讨厌的你聊天19银,嫌贵的话下次在我干活的时候你就闭紧嘴巴别说话!”
已近找到了发财门路的陈寞,懒得跟她计较这点小钱,向她比了个估计她也看不懂的手势,转身打算离去。结果唐晓霜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起手一锤,砸在了他竖着的中指上,险些把他砸成了只四指山鸡。
“神经病啊!”
“敢朝姑奶奶竖中指,恶心!”
陈寞抓起夜行衣连忙逃出了武器铺。
雅蕊娜这才幽幽告诉他,竖中指这个儒雅随和的问候动作,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被林悠悠传遍整个世界了。
相传,当年祂第一次在战场上对冥皇萨麦尔比出中指的时候,对方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林悠悠当着东西方诸天神王的面,说出了那句流传千古的名言:
“丢雷楼某的意思。”
原来唐晓霜能看懂啊,哎哟失策……陈寞捂着隐隐作痛的手,埋怨雅蕊娜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我也不至于挨这一锤……”
雅蕊娜只回了他三个字:“打得好。”
就在陈寞红肿郁闷的时候,在朦胧的血色月光下,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畏畏缩缩地躲在墙边暗处,朝着南征团营地行进。
“李瑞?”
这家伙不是浪人团的么,跑罪城里面来干什么?
好奇涌起的陈寞,干脆就直接把刚做好的夜行衣套在了身上,跟在李瑞后面追了过去。
李瑞跑到南征团大营隔墙外,一直沿着墙角,走到隔墙与罪城城墙的连接处,打开了一处下水道挡盖。
他忍着臭气,朝着里面喔喔喔喔学起了不知什么鸟类的叫声。
学完鸟叫,李瑞盖上下水道盖子,一脸颓丧地坐到了城墙拐角处的一块废砖上。
陈寞悄悄爬进了不远处城墙脚下的杂草丛里,想看看这小子究竟在干些什么。
不一会儿,从罪城大门方向,急匆匆地走过来了一道人影。
“又来了个老熟人……没想到居然会是他?”
人影走近,陈寞才不敢置信地确认,这个身材精壮的中年人,居然是团长张暮秋。
“我们团长跟浪人团的人有瓜葛?”
刹那间,无数想法在陈寞脑海里炸开,让他补全出了一部波澜壮阔而又缠绵相杀的浪人团与猎团成员之间感人至深的柔情故事。
“你来做什么?”张暮秋走到李瑞面前,厉声问道。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陈寞离得远了根本听不清楚。但雅蕊娜能看懂那二人的唇语,于是祂便突发善心,将二人的对话翻译给了陈寞。
“没钱了。”李瑞说,“外面的猎物越来越难打,最近还出了些事情,司令负伤了。”
李瑞口中的司令,是指浪人团的首领张炎——那位曾经的罪城荣耀,被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最强传奇司令,同时,他也是如今的南征团团长张暮秋的父亲。
张暮秋闭上眼睛,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才冷冷开口关心道:
“他怎么了?”
“他前几天和一个血族公爵发生了遭遇战,双方都受了很重的伤。”
“血族?”
对于这个很少在东土被提及的词汇,张暮秋感到了一丝困惑。
李瑞抬起左手,指了指天上的血月,对张暮秋说:“我不知道内务府的星象官们怎么解释那个的,但罪城周围的月亮会那么圆那么红,显然是受了在附近活动的高阶血族的影响,或许有半神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