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去张罗晚饭,丰盛点,咱们竹园村绝不亏待远道而来的客人。”老爷子坐到一方精致的棋桌前,那桌子是石头做的,上面刻着琪面,象棋收纳在自制的盒子里。
阎弈昙在心里赞叹老爷子的心灵手巧,嘴上却不忘问自己心中的疑惑,“老爷子,橘子她……”
老爷子知道他是想问何甜甜的身份,故意装不懂,岔开话题,“丫头,也快20了,你要是喜欢,让我看到你对她的诚意。”
阎弈昙没想到那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小丫头,已经快20了,更没有想到,老爷子一开口就是两人的婚事。这老爷子绝对不是,会看中自己是势力的人,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去砍竹子,他对小丫头也是极其宠爱的,会那么轻易的将她托付给刚见面的人,恐怕是形势所逼。
“老爷子,在此之前,我得先知道小丫头的身份。”阎弈昙也不解释自己没有娶小丫头的心思,而是将话题又引回了原点。
老爷子不语,听着厨房熟练的切菜声,心中五味杂陈,多好的一丫头,却生在那样唯利是图的家庭,当初抛弃她的时候,连奶粉都不给一罐,自己辛辛苦苦将她养大了,她现在有利用价值了,又不由分说地想将她抢回去。
“赢我一盘棋,我回答你一个问题。”老爷子将棋子推到他面前。
阎弈昙平时极没有耐心的,但是对于小丫头的身份太过于好奇,拿过棋子,跟老爷子对弈。
老爷子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先下,阎弈昙也不推辞,落子,老爷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小子一股商人气息,没想到对象棋还有几分研究,甜甜那丫头学什么都快,就是看到这象棋头疼的很,可苦了自己这个象棋迷,村里的老人,懂象棋的不多,能跟他对弈的人根本没有。
棋面上的棋子越来越多,老爷子没有抬眼,意味深长的开口,“下棋是棋艺的对决,也是心灵的博弈,摒弃心中的杂念,是对对手的尊重。”
阎弈昙落子的动作一顿,自己一方面,想赢老爷子获得问问题的机会,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赢了,老爷子让他难堪。老爷子的话化解了他心中的矛盾。开始全神贯注地下棋。
半个小时后,老爷子落败,却痛快一笑,“小子,能赢我可谓是前途无量,不只是指琪艺,下棋能体现一个人的思维品质,你心思缜密,勇敢果断,又没有年轻人的浮躁,是个人才。”
阎弈昙听到媒体家庭商业各界的赞美不计其数,却从未动容过,老爷子的话,却让他心中涌起一抹欣喜。
做了一个棋手对弈后的回礼。
毫不谦虚。
“定不辜负老爷子的评价。”
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他从小就教育何甜甜,自信是气质关键的部分,过度的谦虚反而折损气质。
“丫头名叫何甜甜,我是她外祖,小丫头习惯叫爷爷,小时候没改过来,现在也顺着她了,我们家是书香世家,可她妈却喜欢上了一个商人。”老爷子开始整理着棋子。
提起自己的女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阎弈昙也注意到,房子虽小,却有很多书架,上面摆着从天文地理,到人文科学,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老爷子浑浊的眼睛,落在阎弈昙身上,眼中有期许的光芒。“但是,那臭小子却只是想利用我老伴当时在学校的职位,获得学历,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哄骗着我女儿还没结婚就怀了甜甜,我们家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但是那毕竟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做了这一生唯一的错事,帮那臭小子获得了博士学位,条件是娶我女人,做完这件事,我老伴和我并愧疚地辞职回乡,无颜面对学校的领导,想着传播一下家乡的传统文化也算是为社会做了贡献。
”
老爷子的目光在满屋子的手工艺品上流转,看到墙上女儿的遗照,忍不住握紧了双拳,怒火中烧。
阎弈昙也注意到,墙上黑白照片上年轻美丽的女子与何甜甜有着一样甜美清纯的脸。
“本以为女儿跟那臭小子结了婚,有了孩子,能好好过日子,那臭小子不仅在外面找女人,还把女人带回了家,更可恨的是,那女人把我女儿推下了楼梯,导致早产,送我女儿去医院的,却是家里的保姆,臭小子完全不顾我女儿的死活,甜甜还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我女人她……”
老爷子说到这里,倔强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阎弈昙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不会安慰人,更不知道如何跟老人相处。站起来手脚也不知道往哪里放。老爷子看着这小子没有假惺惺的安慰自己,不知所措的样子,反而更显他的真心。
“哎,我没事。就是苦了我的甜甜,甜甜出生以后,她爷爷奶奶见是一个女孩,脸上还皱巴巴的难看的很,编出什么不是他们孙女的借口,把甜甜丢在医院不管,拖欠医药费,若不是我老伴的同事,正好,也在医院照顾孙子,帮着交了医药费,通知了我们,哪还有现在的甜甜。”
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墙边,掀起盖在一幅相框上的黑布,眼中满是愧疚与怀念“甜甜最后就是我老伴照顾,我做了村里的干部,忙着工作和宣传传统文化,一心想着为社会做贡献,弥补心中的愧疚,忽略了家人,却不知道老伴已经病入膏肓,那时候村里搞建设,我直接住在了村委会,两天没回去,回去的时候……”
老爷子停顿了下,手指抚过遗像上老伴的脸,“我老伴身体都僵了,甜甜不懂事,以为她是睡着了,在旁边给她讲睡前故事。办完了丧事,我才发现她留下的信,说她的遗像不要让甜甜看到,是她对不起女儿,对不起甜甜,当初看到女人跟那臭小子在一起,想着那臭小子家庭条件好,还有意撮合两人,没想到是这样的后果。看完老伴的信,我又何尝不是愧疚难当呢,我也忙于工作忽略了家人才没有注意到女人的反常。之后我便开始全心全意的照顾甜甜。只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长大。”
老爷子将目光从遗像上移到阎弈昙身上,眼神中带着恳求,“但是,何家人生意不景气想抢回甜甜,用她作为联姻的筹码。我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势力,小子,我能看得出来你身份绝对不简单,我不求你给甜甜大富大贵的身份,只希望你能威慑一下何家人,让他们暂时不要把甜甜随便丢给哪个商人。”
阎弈昙看见这倔强骄傲的老人,恳求自己波澜不惊的心浮起了几分涟漪,更多的,是被老爷子对何甜甜的爱护触动,自己的家庭只有利益和无休止的争夺,这样纯正原始的爱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
尽管如此,他毕竟是个商人,谋取利益才是他最大的目的,他此次来虽然是出于好奇,更多的是想将精致独特的手工艺品发展成为独特的商品。
老爷子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多少有了了解,“你若想将手工艺品作为你的商品,若是以前,我绝对不会同意,但是为了甜甜,我只给你这个特权。”
阎弈昙心中欣喜,自己还未开口,老爷子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抓住了他口中的“只”字,看来老爷子也并不希望,手工艺品成为敛财的工具。
阎弈昙郑重承诺,“我会将手工艺品作为我们企业独特的商品,绝不将它作为牟取暴利的工具。”
老爷子看向厨房,“我老了,这件事我只给了你个特权,具体事项你还得跟甜甜和秦末商量。”
何甜甜端来了菜,听到老爷子提到自己的名字。眨巴着咕噜的大眼睛,“我怎么了?”
“先吃饭。吃完饭再谈谈正事。”老爷子走向厨房,想去帮着端菜。阎弈昙看着步履蹒跚的老爷子站起身,扶着老爷子,让他坐到餐桌上。
然后跟何甜甜去了厨房,厨房是农村的土灶,虽然刚做过饭,却干净整洁,可见主人的贤惠。
我们的总裁大人,还是第1次做端菜这种事,看着盛得满满的菜,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下手。
何甜甜看着阎弈昙用手计算着角度的样子,忍俊不禁,“你去盛饭吧。”
阎弈昙不是半途而废的人,计算了最适合端菜的角度之后,他一手端起一盘菜,跨着步子离开厨房,却在跨过厨房的门槛时,手晃了一下,滚烫的汤汁溅在手上。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将菜放在桌上。
来回几趟后,丰盛的晚餐摆在了桌上,和甜甜端来水,给老爷子洗手,然后换了盆水,放在阎弈昙面前。
阎弈昙家里虽然有很多下人,但是不喜欢被人照顾。
“我自己去厨房洗就行。”
“水都端来了,不用这么麻烦。”何甜甜直接抓着他的手,放进水里,发现他的手上红了一片被烫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