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接一阵的手机铃声,持续不断,打破了屋内的旖旎。
孟昊天好像堵着气,就是不肯接听电话。
“去看看,万一有事儿呢。”白麒无奈,推了推孟昊天的胸口。
孟昊天心不甘情不愿,磨磨蹭蹭,慢慢松开禁锢细腰的大手,慢慢地起身。思量着什么时候再带白麒到基地里好好练练,这个小身板还是太瘦弱了,肺活量也不足。
“什么事?”一看屏幕上“云逸风”三个大字,孟昊天接听电话的态度更加恶狠狠。这么没有眼力,根本担不起应龙的军师,应该扔到“暗牢”里磨练磨练。
语气的阴森可怖隔着电话都没有半分衰减。云逸风连连解释:“孟爷,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是老爷子,老爷子非得找你……”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身边人抢走。
“云小子真没用,话都说不清楚。来,让老子来说……小子,你居然敢随意打发我的人。你给我等着,老子三分钟内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没等孟昊天回应,电话里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一向沉稳霸道的孟昊天第一次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是我爷爷,他过来了,说是三分钟内就到。”
难怪云逸风的电话这么锲而不舍,原来是想提前给他报信。
“你爷爷?”临时被迫拜见长辈,白麒有些茫然又有一丝紧张,“他怎么会过来?他知道这里吗?”
“他派了人接机,被我赶走了。”孟昊天古铜色的脸上浮现一缕红晕,尴尬道:“手机上都有定位系统。应该一下飞机就毁掉手机定位的。”
居然惊动了老爷子,还被他找到了这里。孟昊天简直懊悔死了。好不容易的独处,好不容易看到这样的小麒麟。老爷子太会坏事了!
“手机定位吗?”她还以为是云逸风透露的。孟昊天那副懊恼的表情太分明,恨不得把手机砸个粉身碎骨。
“这个是军方的定位系统,比民用的还要精确。老爷子说是三分钟内到,就绝不会超过三分钟。”孟昊天以为白麒质疑手机定位功能,详尽地解释道。
果然,门铃声应声响起。
距离孟昊天接起电话的时间,刚刚好三分钟。
“小子,快开门!”门外,孟老爷子声如洪钟。“别磨蹭,开门!”
“我去开吧。”白麒收拾了下,主动说道。
“老子,让你给我躲……哎……”
孟老爷子洪亮的声音戛然而止。凶狠的表情迅速收敛,“哟,好漂亮的女娃儿!”
“孟爷爷,请进。”白麒抬头看去,不大的门口乌泱泱地挤着八九个人,最靠近门口的就是云逸风,他双手扶着一个拄着拐杖、身着老式中山装的老人,老人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便服的中年男人和四五个穿着双军装身材健硕的青年。
这个老人显见就是孟昊天的爷爷。
云逸风冲白麒挤眉弄眼,表示自己绝对无辜。
“好,好,好!”孟老爷子虽然年迈,但精神抖擞,双目炯炯有神。“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孟老爷子冲着身后一群人挥了挥手,抬步就往屋里走,行走时腿脚略有不便,但步伐沉稳有力,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
“首长,您慢点,慢点。”身后一个黑衣男人劝阻道,“要不先让我们进屋查查,这万一……?”
这个行程实在太过仓促,临时起意立即执行。这屋里万一有点什么,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查什么查。你看看屋里站着的是谁?有臭小子在的地方,有什么好查的。”孟老爷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搀着云逸风,径自往里走。“都给我好好在外面待着。”
“首长,这不合规矩。”黑衣男子急得团团转。有孟队在,不查就不查吧。但是就这样把他们撇在门外,这真有点什么闪失,简直不敢想象。黑衣男子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规矩什么规矩。别跟老子提什么规矩。”孟老爷子一进门,冲孟昊天使了个眼色。
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
“队长,怎么办?”军装青年中一人出声问道。
先前出声的黑衣男子沉思片刻,命令道:“你们立即几个到楼上楼下房子周边布防探查,严禁其他人擅入这片区域。”又侧头对身边的便服男子道:“王医生,我们两人就在门口等着吧。”
门后。
“爷爷,你怎么来了。”孟昊天踱步到孟老爷子身侧,替云逸风继续搀扶。
“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啊!你这一下飞机,任务也不交,面也不见,直接消失无踪。你不知道我在家里等着你一起吃饭吗?几个月不着家,回来了也不先跟老子报个平安。我连你有没有受伤都不知道……”说着,孟老爷子气愤起来,提起手上的拐杖狠狠往孟昊天的身上砸去。
孟昊天结结实实地挨了他重重的三棍。
白麒心里颇不是滋味。她理解孟老爷子的担忧与不平,却更舍不得孟昊天挨打。
即使以孟昊天的魁梧和孟老爷子的体力,这看起来沉重的三棍对于孟昊天来说,其实不痛不痒,与蚊虫叮咬差不多。
白麒的神情变化,一丝不漏地全部看在孟老爷子眼里。多年的政治较量,军队生活和战场厮杀,几乎没什么能够逃得开他这双洞若观火的双眼。
孟老爷子心里暗暗点头。他最怕的就是臭小子剃头担子一头热。他深谙孟昊天的个性,如果不是情根深种,牵肠挂肚,他绝对不会这样一下飞机就直奔此处,不愿意多等一秒钟。但是,他的性子太冷,从小混迹军中,身边来来往往都是钢铁男子,根本没有太多与女子相处的经验。他担心他的深情得不到回应。
现在,他放心多了。这个女娃,虽然初见有些冷淡疏离,但前额开阔,眉眼英气,眸光清澈,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孩子。长得还如此精致,难怪臭小子神魂颠倒。
“小女娃,你好。我是这个臭小子的爷爷。”孟老爷子一改之前的暴躁,整个人显得儒雅斯文起来,“不好意思,没有邀约临时上门,打扰你了。”
“孟爷爷,您多礼了。快坐下吧。”
白麒快步走到厨房,端出三杯清茶,放到三人面前的茶几上。
茶水的清香袅袅升起。“孟爷爷喝茶。”
白麒走到孟昊天身边,轻声说:“你也喝点淡茶。”
孟昊天此行肯定不轻松,孟老爷子才会如此担忧,担忧到派人在机场等候,想要第一时间知道他是否受伤。也不知道任务多凶险,飞行了多长时间,连钢铁意志的孟昊天俊都流露出了疲惫。
孟昊天借机拉住白麒,让她做到他身边。
“快别忙活了。”孟老爷子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一阵欢喜,“女娃坐下,坐下歇歇。”
别以为他人老看不出来。小姑娘脸颊红彤彤的,嘴唇还微微红肿,臭小子绝对没少吃豆腐。实在太好了!再也不用担心他唯一的孙子性向不正常了。他不仅找了个女娃,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娃。他终于能在一干老头子中间抬头挺胸了。
“小女娃,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孟老爷子拿出自己最最和蔼的神态,尽量温柔地问道。唯恐一个不好,吓跑了他的宝贝孙媳妇。
“孟爷爷,我叫白麒。白色的白,麒麟的麒。”白麒乖巧回答,笑容灿烂。
“好名字,好名字。”孟老爷子连连称赞,“麒麟可是瑞兽。你现在就读京华,哪个年级,什么院系啊?”
“爷爷!”孟昊天不满孟老爷子盘查半的口吻,怒目而视。
“我就想多了解了解小麒,你插什么话?”孟老爷子狠狠刮了孟昊天一眼。
白麒主动握住孟昊天的手,轻拍两下,示意自己不介意:“孟爷爷,我就读京华生物生命学院,马上就大二了。”
“生物学院,这可是在国际排名都数一数二的专业。小麒真厉害。”管他什么院系,夸了再说。瞎说八道的孟老爷子丝毫不觉得脸红。
白麒只觉得好笑。比起孟昊天在京华的风云事迹,她根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路人甲。也亏得孟老爷子能夸的出口。
“小麒啊,爷爷很喜欢你。今天这样叨扰你,爷爷觉得过意不去。非常诚挚地邀请你来孟家玩。”孟老爷子极为真诚地看着白麒,“你看,正好已经暑假了。要不,你明后天就来我们家玩玩吧,爷爷给你做地道的本地菜,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到时,他再约上他的一众老伙计。让大家好好看看,他家臭小子可正常了,找的孙媳妇不要太漂亮,比云小子带出来的任何一个都漂亮。孟老爷子想着,心里乐开了花。
白麒还在想怎么拒绝,孟昊天已经先开口:“爷爷,小麒马上就要进组拍戏了。没时间。”
“戏,什么戏?为什么要拍戏?”孟老爷子没听懂,只知道孟昊天破坏了他炫耀孙媳妇的大计。
“孟爷爷,小麒可不只是学生,还是个演员。”云逸风坐在孟老爷子身旁,见孟昊天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侧头向孟老爷子耐心解释道,“对了,您最近不是也看了那部《人间道》吗,您还说拍得挺好的,把卧底的心理拍得很逼真。小麒也有在里面演呢。”
“小麒实在太优秀了。”孟老爷子秉持着不管说什么,先夸上一通的原则。“《人间道》我前两天确实看了,小麒有参演吗?”孟家祖传的脸盲症,孟老爷子使劲回想,仍是没办法把眼前的少女与《人间道》里的角色挂上钩。
“就是那个‘秦艳’。最后惨死的‘秦艳’。您不是还说这个角色演得实在好嘛。这么好的姑娘,明明心向光明,却因为出生、境遇,不得不在黑道沉沦。”云逸风使劲冲孟老爷子眨眼睛。
“哦哦哦,是的是的。原来‘秦艳’是小麒演的,确实演得太好了!”孟老爷子接收到了云逸风的信号,话接得非常顺畅。
孟老爷子与云逸风如同唱双簧,一唱一和,极为和谐。
“如果实在没空,那等小麒新戏杀青了,一定来家里玩玩啊。”孟老爷子不死心地嘱咐着,心里惋惜得不行。
不甘心啊。他孙子在同辈人中分明翘楚,就因为这么多年毫无感情动静,所以没少被他的老伙伴们打趣。现在好不容易自证清白,炫耀优秀的孙媳妇,重拾往日的风光,结果这孙媳妇太优秀了也麻烦。这一部戏拍下来,得要啥时候才能有时间向老家伙们展示他家孙媳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