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林位于木叶村内西南最角落处。
在碑林最深处,环形树林包围着一块静静矗立的菱形石碑。木叶每一位死去却未能寻回尸身的忍者姓名都被镌刻在上面,深深浅浅的刻痕星罗棋布,数量之多,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慰灵碑,它的存在,既是给了活着的人一个缅怀死去好友的告慰之所,也是希望以此方式,让所有人都能铭记这些忍者为了村子付出的牺牲。
宇智波止水的名字,也在其中,并不显眼。
树林外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墓碑,从天上看,这些墓碑呈扇形排布,以拱卫之势簇拥着最深处那块慰灵碑。
墓碑成林,死者无算。
这就是碑林,木叶村每一个能找回尸身的忍者都长眠于此。
当宇智波鼬和山中井野两人第一脚踏入碑林时,太阳几乎已经全部沉入了地平线,一轮皓月正冉冉升起,悬挂于青冥之上,隐约可见。
山中井野穿梭于碑林间,她循着记忆的方向找到了奶奶的墓碑,静默片刻,便将那束怀抱着的百合轻轻放在墓碑上,她膝盖一低,闭上双眼、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丝丝缕缕的月光穿过了水润洁白的百合花瓣,风儿吹过,这一片片晶莹剔透的花瓣宛如一位位高贵典雅的舞者,轻轻摇曳出清丽纯净的身姿。
宇智波鼬站在一旁面色平静,他平视前方,以一种淡漠无情的目光扫过这片碑林,哪怕这里墓碑再多,也无法让他产生一丝怜悯之情。
呵,兜那个家伙以后秽土转生的素材这里简直数不胜数。
“奶奶她,在我出生大概三年以后就因疯病逝世了。”
正盘算着,忽然听闻此言,宇智波鼬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将视线投向身旁的那个女孩。
疯病……吗?
山中井野好似没有察觉到这目光,也可能察觉到了只是并不在意,她依然沉浸在回忆里,语气有着些许忧伤,说道,“其实我记忆里对奶奶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百合花香。很素雅,很干净的味道。”
宇智波鼬保持着沉默,他有种预感,接下来或许能一窥山中家族的秘密。
“我们山中一族的独特秘术可以侵入和读取死者的记忆,在情报窃取方面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可是这个秘术是有代价的。每一次施展秘术读取记忆,其实就是变相的与死者共同经历了他(她)记忆里的一生。”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就是我们将自己的意识潜入了死者的记忆,替代了他(她)记忆中的自己。每一次秘术,都会让我们脑海中多出一个人的记忆。每一次秘术,我们都会有彻底迷失的风险。都有可能迷失在大脑的各种记忆里,无法寻回真正的自己。”
山中井野脸色苍白,额头挂满冷汗,她停顿片刻,伸手轻轻捋了捋散乱在鬓边的金发,声音有些滞涩,但还是继续说道,“只有依靠自己的意志力,才能在大脑的记忆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鼬先生,很可悲吧,被自己一直赖以生存的力量折磨,山中一族是个大半生都处在半疯状态的家族。奶奶她,就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最后选择了自杀。”
山中井野站起身,毫无血色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用自嘲的口吻说道,“山中啊,肩负着木叶情报系统的运作。但其实谁都想不到吧,山中一族的秘术越是使用,越是会将自己的意识彻底击垮,到最后精神分裂,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有些唏嘘,宇智波鼬一步步缓缓前行,山中井野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碑林来到了那块慰灵碑前。
“得到力量都是有代价的。”
宇智波鼬弯下腰,将那束白菊轻轻放在慰灵碑前,随后站起身来,伸手细细抚摸着眼前这块刻满了姓名的慰灵碑,品味着指尖传来的毛糙感,这是划过慰灵碑上一个个名字时才会有的感受,长叹一声,感慨道,“得到力量都是有代价的,我今天来祭奠的【好友】名叫宇智波止水,别人都称呼他为瞬身止水。”
“他是一个毫无破绽的忍者,他的实力以及那双写轮眼,让无数人感到畏惧。但同时,他的这份力量也引来了他人觊觎的注视。最终他还是没能逃过那些人的暗算,生死之间,为了不让自己的写轮眼沦落到他人手中,止水他……”
“选择了跳南贺川自杀。”
听到这儿,山中井野瞳孔瞬间扩大,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着宇智波鼬。
他脸上的表情,流露出满满的悲痛。
宇智波鼬抚摸着慰灵碑的手掌慢慢握紧,甚至因为过于用力,就连指节都显出苍白。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愤怒,只见一贯保持冷静理智的他,此时用异常激动的语气说道,“甚至现在,我都还没有找到止水的尸身!没能让他得到安眠!”
砰!
“啊!”
宇智波鼬脸色悲痛,重重一拳砸在慰灵碑上,力道透入地面激起一圈尘埃,吓得山中井野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此时需要伪装出自己正处于十分自责愤怒的状态中,因为木叶村里所有人都认为宇智波止水是他的挚友是他的搭档,今天是止水忌日,他来慰灵碑这里吊唁好友,自责愤怒才是他们印象中正常人面对好友惨死应有的表现。
可如果此时他反而表现出一副很快意的样子,那就会引起很多人的怀疑,比如……
团藏!
所以,哪怕他现在依然为止水的死而感到异常兴奋和愉悦,但也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
不过今日和宇智波鼬结伴而来的山中井野仅仅才十岁年纪,哪能知道这些木叶下隐藏的真正黑暗面,以她的视角来看鼬先生就是因为回忆到了过往的好友惨事,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似乎因为过于悲伤,在黑暗里,宇智波鼬的身形都略显萧瑟。
看着眼前这道背影,山中井野心里忍不住泛起了疼惜的波澜。于是,宇智波鼬耳边就传来了她安慰的话语,“鼬先生,不要这么自责了。止水先生如果知道你为了他现在如此伤心,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她甚至伸出小手想要轻抚这个背影以示安慰,可是今天才只是她第一次和宇智波鼬真正有现实接触,终是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又将伸出去的小手有些怯生生地缩了回来。
见宇智波鼬对她刚才的安慰不为所动,山中井野心里犹豫不决,臻首左顾右盼,最后还是又出声安慰道,“鼬先生,别想这些事了,止水先生肯定不希望你为了他如此伤心。”
山中井野翻来覆去就是这段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鼬先生不再如此悲痛。
毕竟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安慰人确实不是她这个年纪会擅长的事情。
仿佛不断地安慰终于有了效果,宇智波鼬慢慢收敛了看似自责实则兴奋的情绪,旋即便将话题转移到山中夫人的委托上,问道,“井野,我听弟弟佐助说,你……”
“你……对我有好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