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不好了…”
萧纯山正在闭关参悟手中的那块“宝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碎片,材质莫名,通体漆黑之上隐约刻画着半个字符,似有几分玄奥。
正当有些入神之际,就听见自己管家在外面冲自己呼喊,顿觉心中烦躁不已,发怒道:
“阿庆!你在萧府也算是个老人了,如此毛躁,成何体统?”
庆管家一路跑来,也顾不得歇气,满脸上尽是惊惶失措。
一见萧纯山,便嚎啕大哭起来:
“老爷,不好了,安家派人说…说少爷谋杀安家少主,被…被那安家安诚给当场诛杀…”
“啊…”
刚听闻噩耗,萧纯山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面孔中有些呆滞。
“老爷!”
被管家一叫,萧纯山才堪堪回过神,嘴角哆嗦起来抖动不已。
“你说…”
“你说…辙儿他…”
“不可能!”
略有些蹉跎的双眼浊泪簌簌落下,布满了那早已满是沟壑的脸庞,历经沧桑的萧纯山此时更显得苍老许多。
“这…这怎么可能?!”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像是在说服自己。
双手有些颤巍巍的抬起,猛然又紧紧摁住眼前管家的双肩。
“为什么?”
言语之中满是不敢相信。
“为什么!!”
“我儿现在在哪?!”
庆管家被眼前萧纯山的气势骇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小声抽泣
“老奴也不知…”
萧纯山一脚将眼前之人踹到在地,又狠狠地将手中的碎片砸掷过去。
庆管家不敢躲避,任凭额头被砸破一个洞来,鲜血直流,依旧瑟瑟跪倒在一旁,不哼一声。
“废物!废物!萧府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都是一群废物!”
“辙儿…我的儿…”
萧纯山咆哮着,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一样,软软的瘫倒在地上,老泪纵横。
忽又突然起身,直冲墙边悬挂的宝剑而去。
“哐啷!”一声。
便将挂在一旁的长剑拔出,扬在手中,举天而立。
“安烈匹夫,我萧家!定要同你不死不休!”
萧纯山发须皆竖,额头青筋根根暴起,双眸之中,尽是滔天恨意,转身便欲去召集族中子弟。
地上管家连滚带爬忙扑将过来,紧抱住萧纯山双腿哭喊道:
“老爷不可,如今少爷尸骨未寒,老爷当三思,已大局为重啊!”
“我去妈bi个大局!”
手中宝剑挥起,便要往身下斩去。
正准备手起刀落间,又听见门外有下人在呼喊
“老爷,老爷,之前那位晨公子,正站在府门外抱着…抱着少爷的尸体。”
言语中亦皆是惶恐。
萧纯山闻言,连忙提剑踉跄跑了出去,只剩下身后侥幸逃脱一条命的庆管家趴在那,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
乐晨看着眼前这位鬓角发白略有些佝偻的身影。
心中愧疚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默默捧抱着萧辙那早已没有一丝温度的躯体站在那。
四周仆人丫鬟围将起来,看到自家少爷尸体,也都是双眼发红,神色激动着,有几个感性的少女捂着嘴哭出声来,跟萧辙关系要好侍卫们更是神情激愤。
“少爷对我们一向很好,怎么会…”
“我们定要为少爷报仇,走,我第一个上!”
“萧少爷昨日才给我不少银钱,要我回去给我娘看病,这才过一晚,就,就…唉…”
“老爷,你说,到底是谁干的,我们跟他拼了,绝不能让少爷白死!”
……
四周嘈杂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却也都离不开给萧辙报仇的建议。
红儿和小珠轻掩着嘴唇,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泣不成声。举目看过来,又似乎为眼前的乐晨流露出几分担心。
萧纯山望着这个早已听闻却第一次见面的少年,冷笑出声:
“呵呵,老夫之前还想不通,辙儿为何要跟那安逸信拼个生死,如今看到你…”
“你还有何脸面来我萧府?!”
萧纯山望着萧辙那浑身凄惨的模样,悲痛不已,浑浊的眼眸之中竟流落出两行血泪来。
“是谁…”
乐晨沙哑,语气中不带有一丝色彩,只是轻轻发问。
他没有哭,因为已经没有泪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复仇。
四周的人群,听清萧纯山的话语,冲乐晨看来也隐隐带了几分恨意,咬牙切齿着,像是在责怪眼前少年害死了自家少爷。
萧纯山深深望着乐晨,目光如同刀剐一般,手中长剑被捏的吱吱作响,似乎将对安家的恨意全部转移到了眼前少年身上。
终于,忍无可忍!
蓦然举起手中长剑,直冲着眼前乐晨的头颅挥砍而去。
“老夫今日,便要你去为我辙儿陪葬!”
场上众人表情都似凝固一般,鸦雀无声,唯有两声惊呼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光洁如镜的剑身,这一刻显得如此的刺眼耀目,似乎妄想同穹顶之上的烈日争辉。
“是谁…”
乐晨没有一丝躲避,仍只是笔直的站立着。
“刷!”
刃锋所至,皆无可挡,要将这片空间都劈开一般。
所有人的心都似乎被这柄剑所揪动,如同被人锁住了喉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唉…”
萧纯山手中的剑,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在只离乐晨脖颈不足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带起的疾厉刃风却将乐晨的皮肤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滴落到地上,跟灰尘沾染起来。
红儿和小珠看到这一幕,一直为乐晨所悬挂的心也渐渐放了下。
萧纯山有些凄然,不断挥拳向自己胸膛砸去,砰砰作响。
“你,为何不躲?”
“是谁…”
依然是机械般重复着,那平淡的语调,仿佛这片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哐当!”
萧纯山手中的剑无力垂落在地上,他慢慢靠近,小心翼翼地将萧辙从乐晨手中接了过去,又轻轻的放倒在地上。
“是安诚,安家安诚…”
这短短几个字似乎将他全身的力气都抽走掉,满脸痛苦坐在萧辙身旁。
他把头低到了双膝之下,浑身不停地呜呜抽动着,又伸出了布满老茧的枯瘦手掌来,轻轻抚过萧辙那满是血污的脸颊。
“辙儿,不怕,爹在这…咱到家了,不痛了…”
乐晨后退了两步,向眼前男人深深鞠了一躬,似乎要将头颅埋进土里。
“对不起…”
“借剑一用!”
如刀刻玻璃,指磨石壁。
乐晨拾起那把掉落在一旁的长剑,紧握,转身。不见一丝拖沓。
眼神中却异常平淡,没有愤怒,也没有了仇恨。
唯一所剩的,便只有手中那柄,
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