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林希若真的想让自己坚强一点,干脆一点,洒脱一点,可想起今晚的发生的一幕幕,泪水却很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着转。
这一夜,好长好长,长过了一个世纪。
下体传来的疼痛帮她关上了那一江愁绪的闸门,把陈子昂拉到她的脑海里,林希若喃喃道:“他怎么还没回来?先前我是不是应该扶他去医院,毕竟那把刀是自己刺进去的,而他做的事,也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在他身上。可他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刺得太深,他已经……”
林希若不敢再想下去,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前一秒两个人可以爱的死去活来,后一秒也许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反之亦如此,就像现在的林希若,之前还恨的要亲手杀了他,此刻心里却有了些淡淡的忧思。
尽管这种忧思不是因为爱,但也算得上是一种思念。
林希若挣扎着,拖着疲惫的身子,支离破碎的心,想去看个究竟,可刚下床,一脚正好踏在盛有粥的地板上,狠狠地摔倒在地。
恰这时,陈子昂拎着亲手煮的粥赶了回来,一冲进门见希若倒在地上,忙护好粥,上前扶了她起来,他嘴里还没吐出一个字,林希若就劈头盖脸的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是不是想撒手不管啊?不想管的话,你就滚,别在我面前出现。”
“我买粥去了。”
“你还有心情去买粥……”
“我是给你买的,你今晚喝那么多酒,也没吃过什么东西,喝点粥对胃可能会好点。”陈子昂现在的语气温柔得似那潺潺的溪水,也许在今晚以前,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除了对养父以外,他会对另外一个人有这么好的耐心,这么温柔的语气。
或许是他心有愧疚,那么高贵的一朵荷花蓓蕾,他一只渺小的蜻蜓,竟然能在其上,嗅着芬芳。那种本不该属于他的美好,却偏偏握在了他的手里,就像折了翅的天使,谪落在他怀里,他能做的,能弥补的,便只有倾尽他的一切,即使他的生命,将她好好呵护。
林希若一愣,却仍然蛮不讲理的说道:“那你买粥不能快点吗?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害怕,很孤单吗?”
“对不起。”陈子昂依然小心翼翼的赔着不是,将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搬来桌子,把温热的粥弄好,放在她面前,说道:“林小姐,可以喝了,不烫的。”
林希若白了他一眼,很想来句“我不想吃,给我拿开”的话,可看着那粥上面的突起部位,仿佛是四个字,仔细一看,却是勾勒着“生日快乐”四个字,她眸子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出来,如秋叶露珠。希若双手捧起粥,先是用舌尖尝了一丁点儿,入口味道还不错,才把怎一个痛字了得的心情当作点心,就着粥喝了下去。
陈子昂见她喝下,把避孕药放在桌子一角,走到一边清扫着地面。希若当真是饿了,直把陈子昂带回来的三碗粥全都喝了个干净,出口问道:“这是在哪买的粥?挺好喝!”
“淡水街的李大娘粥铺买的。”
林希若的眼光扫到避孕药,心里又是一阵烦闷,带着火气的命令道:“去,倒点水来!”
放在往常,陈子昂听到这种语气,是女的他会安慰自己好男不跟女的,理都不理;是男的很有可能会发生一场械斗,但此时,陈子昂迅疾放下手中的东西,赶紧到客厅里倒来了水。
地下收拾干净了,林希若喝完药,把自己的身子扔在了床上,陈子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向外走去,后面传来声音:“你又要到哪里去?”
陈子昂脚步一滞,柔声道:“我就在门口。”说完便走到门口,坐了下来,一坐下去,便感觉屁股传来疼痛,同时还有那空空的肚里传来的强烈饿感,他不由苦笑,想着要为她买粥,把胸口上处理好便忘了屁股还挨了一刀;想着要尽快赶回来,便没来得及喝下一碗粥。
站了起来,他用能装120ml的杯子足足牛饮了七杯,又扯了块垫子回到门口坐下,希若听到那接水的咕噜声,想说什么,哆了哆嘴唇,却没发出一个音节来。
尽管很累很疲惫,陈子昂却没有一点睡意,他在想明天怎么办?想以后怎么办?很直接很现实的一个问题,钱!不可能再蹬三轮车,可靠着养父捡垃圾上学,连国中都没毕业的他,在监狱里呆了五年的他,什么技术都不会的他,不蹬三轮车又能做什么?
五年的牢狱生活,外面的世界却已从沧海到了桑田,什么互联网,什么数字化等等,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陌生。还记得他刚从监狱里出来,干什么工作都没人要,直碰得头破血流,就是去刷碗,却扫地,人家一听他是坐过牢的,脸上立马显出厌恶的神色,唯恐避之不及。无奈之下,他捡了一个月的垃圾,忍受了无数人的谩骂,才凑钱租了那辆三轮车。
三轮车和他还真是有缘,想起他十七岁那年,养父重病在床,医院必须要交钱才给看病,他也是租了辆三轮车,没日没夜的踩,简直是在拼命,那些日子,他两边胯下的腿肉,一直红肿着,起了水泡,甚至还开始溃烂,但他无怨无恨,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都是幸福的,因为一个星期后他凑齐了养父的医疗费。
现在,他也是靠着三轮车过活,可是就算他踩的比十七岁那年更猛,不要命的踩,怕也不够花费。她是一个千金大小姐,也许买个包他踩半年的三轮车也不够,很现实的就像先前喝的那几杯酒,也够他踩上三个月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有着一颗强烈的自尊心!
陈子昂想着,正要长出一口气,却听到希若传来的微弱的呼吸声,像是累到极点,迷迷糊糊勉强睡着了。怕吵醒她,陈子昂赶紧把那口气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林希若睡着了,但她不知道,当她怒而离家后,林父见不对劲,拦住了方浩铭,问他女儿怎么了?方浩铭却支支吾吾的说是林希若误会了他与白芷珊而逃离,一场好好的生日宴会,最后却没了那位正主儿,林父警告方浩铭:“要是希若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接着发动了所有的人,所有能利用的力量寻她,却是毫无丁点儿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