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京城,无疑是充满着春日的生机。老老少少都是一副悠然恰得的模样。棂国的帝王倒也算明君,常年无战乱,百姓也是过足了多年的安宁生活。城中气候的温和与宜人,俨然是为此添足了一副副美好画卷。
陆吟离踏着轻快脚步在这城中漫无目的的游荡,她暗自低着头痴痴的笑,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梨花枝。经过布告栏之时,却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吟离朝此处望去,眼见之处人山人海,也算是堵得水泄不通。
她轻微挑眉,饶有兴致。陆吟离是爱热闹的主儿,自然也是要去探上一二。“喂,你们慢些,别挤别挤。”陆吟离的话语被淹没在了人海中,人群推搡着。她顿然有些后悔了,此时也容不得她后悔,眨眼功夫她便来到了布告栏最前,她有些透不过气。
“无趣。”陆吟离咋咋舌,本以为是什么新奇玩意,可不过是科举考试放榜了罢。她素来对文墨之事毫无兴趣,陆家代代经商,家中也是有作官之人,日子也是过得富裕。不愁吃穿也无去认真读书的必要,府中的教书先生对她的评价是“脑子挺聪明的,可是没用在正地方。”这些方面陆吟离显得无所谓,好奇心作祟,她还是抬了眸,撞入眼帘的便是榜首之名——薛辞。她喃喃着,似乎有些熟悉。可在她的记忆中并无此人。
“最是人间留不住……”
陆吟离垂着眸,想起了她最熟悉的诗句。不料此时被狠狠推搡了一把,随着惯性,陆吟离跌坐在地,浅色下裙沾染了几分尘土,她有些吃痛的捂住了脑袋。心中尽然是愤怒“嘶,倒要让我看看是哪家的书生,如此莽撞,还不速速扶本小姐起来!”她低着头腹诽,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能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罢。陆吟离微皱眉,而撞她的少年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在吟离前侧方连连道歉“是小生无意之失,多有冒犯,实在是抱歉。”少年伸出了修长的手,陆吟离执住,踉跄起身,拍了拍裙摆。
毕她才抬了头,少年清澈的双眸撞入了陆吟离的眼帘,少年清秀俊朗,带着一股书生的懵懂,可那与生俱来的儒雅却是无论如何抵挡不住的,皮肤白皙,那远山眉还带着几丝英气,眼形是典型的桃花眼,十分温柔。相比万种风情的潇洒美男,倒像个初出茅庐的清秀书生,是极好看的。陆吟离怔了怔,故作镇定放开了手。她轻咳:“也罢,我也无大碍,只是不知公子姓甚名谁。”若问到名字,回头便让自己丫鬟去查查底细,她对这温和书生倒是添了许多好感。
那少年弯起了嘴角,眼睛微眯“在下薛辞。”
朱颜辞镜花辞树。陆吟离想起了那诗的下一句。
可伴随更多的却是惊讶与慌张。她指了指那布告栏,道:“你……你就是那薛辞,榜首状元?”她带着几丝惊讶,唔,她也未曾想到撞了自己的人是那小状元。那如此说来,刚才的语气是不是有些不敬了。吟离止住话头。薛辞探查到她的情绪,连连解释“正是,但姑娘也无需紧张,不过是运气好罢。”话虽如此,可吟离深知,所谓状元,不只是文学方面的造诣,在殿试中能拔得头筹的必是家庭背景雄厚,或是有当今重要官员引荐之者。
可她之前并未察觉。薛辞穿着较为朴素,说话温温和和,无一点少爷架子。她曾记得话本子里描写的公子景,是笑若和风,白衣胜雪。但她倒是更喜欢薛辞这样,初出茅庐,不惧权贵。青涩则尤为难得。想来他作为状元倒是前途一片光明,不久便会去到朝廷做官,她转念一想既是如此,那她便能常常见到薛辞一人。吟离暗自窃喜,也被薛辞尽收眼底。
陆吟离向薛辞福了福,拾起花枝走向回府的道路。薛辞回礼,进尺有度,却平淡似水。
那时,是三月。梨花开得正好,绚烂多姿,洁白如雪。只可惜,那抬眸一眼,即决定了结局。钦定了终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