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城一带硝烟弥漫,一片荒凉萧条之景,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混着血腥味和腐烂的臭味以及火药味几种气味综合在一起的难闻味道,几只寒鸦在吴城上方盘旋,不时传出几声渗人的乌鸦叫:“嘎…嘎…嘎…。”
有传闻说到,乌鸦是可以闻到将死之人内脏腐烂的气息,故而飞向将死之人,将死亡带去,由此成为不详之物的象征。如今的吴城,空气中似乎都能见到血的颜色,至于尸体,想必是堆满了一座城池之多。
吴城,原是被称为堪比“金陵六都”的“银陵”之城。说起“银陵”之名的来由,还要从吴城的地理位置和繁华程度说起。
开元国是西北方少数民族纳兰氏当权,吴城作为开元国的国都,其繁华程度甚比“金陵六都”,然而吴城地处偏北,冬季寒冷干燥,常常大雪纷飞,被白雪覆盖的吴城依旧掩饰不了其繁华似锦之态,每当白雪覆盖之际,吴城就像披了银装的“金陵”,故吴城又名“银陵”。
而如今,吴城的荒凉与昔日的繁华大不相同。
然而,花开花谢,日出日落,乃千古定律。《三国演义》中说“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新朝代替旧朝再也平常不过了。
几个月前,汉人不满北方游牧民族的统治,起义推翻纳兰氏族,如今当朝的是楚氏一族,并且也已经改国号为“祥银”,至此开元国不复存在,祥银国新建。
而在南方,与吴城的荒凉萧瑟相比,水乡江南,显得更为宁静、更为和谐。
江南水乡,风景如画,常听人如此谈起江南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自古就有了“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潮,能不忆江南?”的美词美句。也有人说“好山出好水,好水育美人”,江南的美人也是广为世人传诵的。她们有着“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柔弱,“胭脂水滑洗凝脂”的灵韵……所以,江南景美,人也美。
正值三月初七,江南一带烟雨连绵。柳桥是江南的一道美景,因桥的两岸都以柳为陪衬而得其名。微风轻拂,细小而又瘦弱的柳枝随风舞动,每一次摇摆总是那般灵动轻巧,让人着了第一眼便已无法移目。
柳桥下的水域,也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眸的。水上时不时划过的小船,船桨在水面荡起圈圈涟漪,一圈一圈逐波扩散开来。河边的码头,有妇人哼着小曲,洗着衣物,也有姑娘们三两成群的嘻笑逐闹,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响彻云霄,似乎几个月前的朝代更替并未影响到她们。
江南一带,依旧平和、依旧宁静。
柳桥上,路过的行人嘴里不时传来几声谈笑的话语。
几名当地的秀才聚在一起,三言两语的话着当今的世道,谈着新朝旧朝,议着朝代更替。
“祝凉兄台,请留步。”突来的声音夹杂在闲语之中并不显得突兀,只是桥中缓步行走的紫服男子依旧停下了步伐,转身向后张望。这名紫服男子便是祝凉了,想来是听到了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桥头急急忙忙赶来另一名素衣男子,额头上有些细小的汗珠,来人微微喘气。虽是阳春三月,但这么一简单的运动对于足不出户,常在书馆通习古今文言的秀才们来讲,也是有些累的,出点汗也就并不稀奇了。
“文瑞兄弟,原来是你啊。”紫服男子眉开眼笑的客套着话语,眼底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轻蔑,显然是对眼前的素衣男子文瑞的轻蔑。
“祝、祝兄,如今开、开元国已亡,新朝祥银国初建,比之前几年,如今这天下算是太平了,你不打算去京城谋取一官半职,借此来光宗耀祖么?”素衣男子初时说话还有些喘气,停顿的地方,其身体素质可谓差矣。
“近期祝某还是想要潜心学习,自备三年之后的应试。毕竟,今年的应试由于战乱原因取消了,实在是有些遗憾。”
“祝兄,这是为何?”素衣男子皱皱眉,表示有些不理解原因所在。
“文兄弟,这你可有所不知啊,前朝战乱刚刚平息,正是与民休息,发展经济之际。而且如今当朝的天子年势以高,能撑多少年都是个问题。现今虽有立太子,可七皇子在旁人看来是最受老皇帝宠爱的,依祝某拙见,太子与七皇子两虎的斗争谁输谁赢还不是个定数,此时去天朝不就是自己送上去找死么?怎么样也得局势稳定了在说。”紫服男子的声音说到后话时很小,应该是故意压低了声音,在烟雨江南中飘飘散散的听不清切。
“祝兄,可文某听闻七皇子殿下性爱山水,喜游山玩水之趣,不像是个爱慕权贵之人啊,太子殿下继位的机率应该大一些吧。”素衣男子陈述着自己所了解道的一切,加之以自己的推断。
“文兄,做人不要死板,有些东西总是浮于表面的。祝某也听闻过七皇子性爱山水,可江山美如画,可倾城,谁人又能言不喜?况且,若得了江山,整个天下的山水都是七皇子殿下的,何愁无山水之乐耶?对于江山,喜与不喜,不是如此简单可以知晓的,一切还是等到定数在谈为好。”
“祝兄高见,高见啊!佩服,佩服!兄弟我本不服祝兄,如今服了!”素衣男子一听,觉得有理,连忙赞叹道。
“祝兄,文兄,你们都在呀?”有一道声音伴着华服男子走来。
“哎哎,祝兄,文兄,你们可知那前朝小公主到现在据说是还没抓到呢!”还不等两人说话,华服男子就已经自来熟的率先开口了。华服男子当然是听到了两人先前谈话的部分,所以插了与此相关话题。
“吴兄,此话怎讲?”紫服男子和素衣男子异口同声的道,不理解。
“嘿嘿,祝凉兄,文瑞兄,你们还都不知道吧?我的一个兄弟在衙内当差,前些日子,我去寻他喝上两杯清酒。我那兄弟当时就在和他们衙内的弟兄们讨论这前朝的小公主哩!”华都男子贼贼一笑。他的话勾起了祝凉和文瑞的好奇。
“咦,吴兄,说来听听?”文瑞开口,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询问。
“当时啊,我是听见那衙役们谈起前朝公主,一个好奇就多留了会,顺带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们都私下底说了,那前朝小公主不知道是葬身于宫殿,还是逃走了。很多人都在偏向烧死宫中,但也有部分人觉得小公主是谈了出去。”华服男子语调压低,三人停下脚步凑在一起,低声闲聊。
紫衣男子略微思考,才不紧不慢缓缓道来:“吴兄,祝某不才,还是认为此事就是你的不对了。那前朝小公主不过只是个十岁的丫头,又生于皇室,那是一个娇贵哟,怎么会懂这些。我看九成是烧死了。”
“吴兄,这次文某可是要比较赞成祝兄的看法。当朝天子如此英明神武岂会留下祸患。再者,就算我们也不一定能逃脱,那一位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又岂能逃脱?皇室中人何曾吃过我们这平凡百姓之苦?”
华服男子笑笑,然后道:“对对对,祝兄,文兄分析的是,那小公主确实尊贵,逃脱几乎不可能哈。此时当真是’听君一席语,胜读十年书啊!’”
“吴兄过奖了,实在抬举祝某了,吴兄也不必谦虚。”分明是该略带谦虚的话语却透露着明显心高气傲之感。紫衣男子微微抬眸,以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略看眼前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