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岑听到老铁说这句话的时候,各种场景在头脑里炸开了,他妈哭天抹泪地指责,他爸板着脸地附和,那些没变过的陈年老调,还有不顾一切在学校大吵大闹的画面,贺岑脑子里乱七八糟闪过不少画面,他妈是主角,他只能看着,受着。
他满脑子都是这些让他害怕的画面,也不是害怕,就是一种事到临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怎么出的办公室,怎么回的教室,都不在他思考范围内,关键这种事儿他妈是不会听他解释的,谈没谈在他妈那儿肯定认定是谈了。
老铁是昨天晚上跟他妈说的,他妈没给他打电话,以他对他妈的了解,听说了这些事儿不可能不闻不问,没打电话说明在采取其他行动,他突然有种感觉,他妈可能已经在来的火车上了,很可能他爸也跟着,越想越认定是这样,就跟他妈认定他谈恋爱了一样。
“啪!”他越想越烦,忘了自制还在上课,发泄似的摔了手中的笔。
“贺岑!”老铁喊他一声他才回过神儿来,可能老铁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刚还跟贺岑道歉来着,贺岑出了大半节课神,也没管,弄出动静来也只是提醒了一声没多说。
接下来的课讲了什么他也没怎么听,他不是怕他妈,他怕那种感觉,他妈极大可能会来学校闹,还得闹得人尽皆知,说实话,来这儿上高中,对他来说没有太浓烈的离开父母的愁思,更多是得到了一片可以自由呼吸的天地,他特讨厌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学习,有他妈在,他的生活里只能有学习,他没说不好好学,他也想有个朋友,有个假期,有个爱好,事实上,高中之前他什么都没有。
上了高中,他妈给老铁打电话的频率比任何家长都要高,闻得事无巨细到老铁都能谈话谈着不小心吐槽几句,他跟他妈这种关系,老铁估计也能琢磨出来,所以他偶尔迟个到,娱乐活动多点儿,他妈也没怎么知道,就这一点,他还一直觉得老铁是个好人,虽然有时候事儿多点,但怎么也没想到,老铁不小心说出的事儿直接就奔他七寸来了,还是毫无准备的那种,打得他措手不及。
可谁他妈能告诉他,他什么时候早恋了,他想人家还不想呢,烦。
中午他没去吃饭,一个人回宿舍了,宿舍跟往常一样,刚下课没人,想了想还是给他妈打了个电话,这可能是出来上学以来,他主动打的第一个电话,他有时候也想家,然后忍忍就不想了,有时候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再打,对面挂断了,从他家来这面的火车只有一趟,得坐将近一天,早上八点多的车,要到也得明天早上七八点,他们肯定走得急,不知道吃的买够了没,火车上东西比平时的都贵,他们不可能舍得买,没买够他们真的能忍着不吃,活得好难,真的,他们活得好难,可他不想他们为他活这么难的。
“靠!”他烦躁地扒拉两下头发,扯了被子躺下了,校服也没脱,就那么用被子把自己蒙住,什么时候睡的都不知道。
醒了不想动,看了眼宿舍还是没人,拿手机看,已经下午三点了,第一节课都上了,有封未读短信,周建的。
-帮你跟老铁请假了,发烧。
也好,本来他也不想动,不请假可能要体验一下旷课的滋味了,好在周建帮请假了,下次体验吧。
他现在的状态就跟昨天上午似的,浑身提不起劲,就想睡觉,睡过去就没意识了,该怎么来怎么来吧,也有可能不来呢,当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让小小最近别找我。
在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勉强给周建发了个信息,闹吧,没什么大不了,闹吧……
戚小小昨天就打算把炉子安好,结果收拾了一下午,等吃完晚饭,打扫好也不想动了,屋里的冷还扛得住,就又拖了一天,不过今天必须得安好了,她冻着没事儿,老人家抵抗力本来就不好,千万不能因为受冷添什么毛病。
放学铃一响,跟姜梨打个招呼就走了,刚考完第一天上课,老师估计怕他们收不回心,留了一堆作业,,数学试卷就有两张,她得赶紧回家忙活完,晚上不定几点才能睡。
周建下楼去找的时候,戚小小已经走了,还好姜梨还在,就让姜梨给小小传个话,姜梨应了声,又回去跟一堆女生不知道八卦什么,都不急着吃饭了。
戚小小路上挑了个顺眼的饭店进去买了晚饭,到路口进家粥铺买了粥才回去,找了小桌子把饭摆奶奶屋她就开始忙活了。
炉子在大门旁边的那个棚子里,棚子是搭来放杂物的,木头架子搭着塑料布,挡风挡雨,没什么问题,棚子里一面堆了碳,一面堆了些感觉没什么用又怕万一有用的东西,两边互不干扰,炉子和烟囱不用的时候也放这里面,放家里占地儿。
以前都是帮着奶奶抬,再往前看着奶奶抬,总之还没一个人搬过炉子,今天搬的时候才真的体会到,毕竟是铁的东西,分量还是不轻的,以前帮着抬的时候估计都是奶奶使的劲。
一路半走半停,终于进屋了,半中央奶奶想过来掺和下被她连哄带吓哄回屋吃饭去了,炉子还放在以前的老地方,客厅中间,烟囱她打算架到奶奶屋里,以前就直接架客厅,整个家也不冷,不过这次她想架奶奶屋,不知道烟囱够不够,搬完炉子去搬烟囱,有几节明显用过的,还有几节看着经历了沧桑,不过比用过的新,没接受烟火的洗礼。
先把客厅的架好,用铁丝拉好,这活儿真不容易,她个子不高,踩了家里凳子还是不太够得着,搬了饭桌来才方便点,奶奶还老想出来上手,她只能尽快弄完,客厅弄好,打扫了,把奶奶安置出来又去里屋架,弄完也就八点半左右,生了火,打扫干净,把凉了的饭用炉子热了热,就端着饭回屋写作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