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
他雀跃着唤我,并将我一把搂入怀里。
却又不敢大力禁锢,生怕伤到我虚弱的身子。
他那样小心翼翼,对我视若珍宝,疼爱有加,捧在手心。
我又怎么忍心去联想他背着我做过的那些勾当?
又怎么忍心,开口戳破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善意”谎言?
他胸膛间的布襟被我濡湿,可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在克制眼泪。
只是眼泪不听话,越擦越多啊。
“依依不哭,不哭了好不好,是我的错,不该一晚上不接你电话,可我昨晚喝多了,对不起。”
他满脸愧疚,温热的大掌替我一点点拂去泪珠。
只是我神情木纳,空洞的眸子里再无星辰。
“对不起?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摔倒在雨中了是吗。”
我盯着他,眼眸一动不动。
他疑惑的锁了锁眉,额间的“川”字令我心疼。
“到底怎么回事?”
“呵。”
我无可抑制的轻呵出声。
他的演技太好。
“嗯?”
他开始不悦,黑眸深沉。
我挪开视线,瞥向窗外。
“所以,傅司年,于你而言,从始至终,我到底,算个什么玩意?”
嘴角勾起的弧度很牵强,可我不能再哭,我要笑,笑的没心没肺。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不再有耐心,粗粝的指腹抵住我的下颚,迫使我看着他。
“托您的福,今早正宫娘娘来找我了。”
我紧盯着他,试图找出他眸里的破绽。
可是他的神情没有任何转变,更没有丝毫被戳破谎言的窘迫感。
也不打算向我解释任何。
良久,良久,空气一片死寂。
我梗着脖子,仅存的尊严不允许我低头。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冰冷冷的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如此冷漠疏离。
眼泪绷不住,哗啦啦的流淌而下。
“傅司年!难道就连一个解释你都不愿意给我吗!”
我嚎啕大哭,心里憋得住的、憋不住的委屈轰隆倾泻而出。
他顿住步子,倚在门口处回头望我一眼:“我说过,你要乖,乖乖的才好。其他的,全部交由我处理就行。”
“呵……所以,所以只要我不哭不闹,任凭您的正宫太太欺凌辱骂,您就包养我一辈子对么?!”
那一刻我的情绪太激动了,激动到忘乎所以,抛却一切,只为了所谓的爱情。
他沉吟一会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呵,呵呵………
我终是得到了他的答案,终是被伤得体无完肤。
我的心脏一寸一寸裂,鲜血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疼,不可言说难以描述的疼。
像个疯子,我又哭又笑,撕心裂肺。
“顾蔓依。”
他沉沉唤我的名字。
饶是哭的耳鸣眼花,我仍是竖起耳朵去听他的话语。
“你似乎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身份。
噢……我是他傅司年的情妇,情妇而已。
“人要有自知之明,既然当初你收下了那笔支票,那么,你就该接受现在这样的事实。”
再无任何留恋的离开。
噢……自知之明,我身为一名情妇,如此下贱肮脏见不得光的存在,我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去质问金主?
顾蔓依,你现在是个婊子啊,都说婊子无情,你这是做什么?
可我就是贱啊,就是忍不住难过。
我也清楚难过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可我就是想难过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从那日他走后,一连好几天,他没有再给过我一通电话,更别提过来看我。
可能是我不乖吧,所以他要惩罚我。
六月份的炎热天气,总是令人焦灼忧虑。
我坐在病床上,正盯着窗外毒辣的太阳出神,完全没意识到有人靠近。
“蔓依啊!”
忽的,一道粗犷而尖锐的男声扎入耳膜,惊得我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我回头一看,只见养父正愁眉苦脸的瞪着我,那模样,像是在嗔怪我什么似的。
我愣了愣,顺了顺胸口,这才结结巴巴的开口,“爸……爸,您这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逆着光,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到他两鬓的发丝,似乎又多白了几缕。
心中顿时又涌发出几分愧疚。
掐指一算,距离上次见到他们,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怀孕之后,我走动的很少,一心扎在养胎上。
我发问之后,他的神情恍惚了一下,看起来不太自然,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摆了摆手一脸无奈的说:“唉,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妈,那边医院说他们对你妈的病有些无能为力,所以叫我过来圣心医院看看,找找医生,我这刚刚路过你病房,就看到里头躺着的人好像你,于是我就进来了,没想到,还真是你………”
原来是这样。
“蔓依你怎么了,为什么生病住院?”
王国伟说着走向我,一脸关心的询问着情况。
我自然不敢跟他说真话,连忙撒了个慌:“没,就是这几天孕吐反应太强烈了,身体很虚,医生建议过来安几天胎。”
“噢噢……那你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大老板的孩子,金贵得很!千万不能出半点差错,听到没?”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又瞪大了盯着我。
我莫名瘆得慌,于是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就在我以为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突然又回过头,双手尴尬到不知放在哪里,“那个,蔓依,为了治好你妈的病,那现在就一定要转院,可一旦转院,就得需要一大笔钱。”
我自然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可这个月傅司年给我的生活费,我除了留下吃饭的钱以外,其他的都已经转给他了啊。
就在我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养父再度开口,“要不…咱们还是不治了吧,我感觉你妈妈这儿就是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啊!唉!要怪就怪她自己命不好………”
“不,不……爸你别乱想,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妈妈的病就一定得治下去!”
我向来知恩图报,又心软得厉害,况且,他总是能三言两语拿捏到我的七寸。
只是听完他说又要一百万时,我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厉害。
怎么办。
我不知所措。
可还能怎么办,我除了开口管傅司年要钱之外,我别无他法。
毕竟,我是他的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