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本尊与嫦娥的订婚之物,又怎可随意转赠这不相干的神女?管她洛神上神地位有多尊贵,这流光散本尊是万万不会给的。”蚩尤压制着心头澎湃的怒火,手中的巨锤微微颤抖——好你个帝後,竟如此借花献佛蔑视本尊。本尊偏要坏了你们的好事!还好这瓶子是下了咒印的,本尊才得以提前赶到为时未晚。
“原是神魔族的蚩尤大帝。那瓶流光散本是大帝赠予父神的,那么多年大帝也未曾过问,本就成了我帝宫之物。如今帝宫自行处置,大帝又为何多加阻挠?”白芷一面道来,一面观察着蚩尤大帝的脸色,只见大帝面色愈发的气急败坏,转念一想便有了个法儿。
“不如这样吧。还请蚩尤大帝与本神姬比试,若是我败了这流光散大帝自可取走,而若是我胜了这流光散就归洛神所有。”白芷朗声说到。蚩尤想也未想就应了下来——左右不过就是个神族的小娃娃,自不量力竟敢挑战神魔族战神。如此狂妄自大,是该得些教训了。却不知着了白芷的道——他还没问到底比试什么呢。
见蚩尤爽快应了下来,白芷和月绮相视一笑,而蚩尤这才感到有些后悔了——这流光散本就在他手中,又何必进行这番比试徒生变数。奈何自己左右无事,也可陪这俩娃娃好好玩玩。
“说吧,如何比试?”蚩尤紧紧攥着巨锤,声音自信而威严。
“比试唱歌!”白芷狡黠一笑,而月绮则不禁笑出了声。
“什么?!”蚩尤才意识到上了当,却也哭笑不得——没办法,比吧。
“绿兮衣兮,绿衣黄裹。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白芷轻轻开口,一曲《绿衣》娓娓道来。只听得她音色纤细柔美,高亢处如金声玉振,穿云裂石在天地间回荡不绝,闻者不禁湿了眼眶。这唱歌,看来是万万敌不过的了。蚩尤有些敬佩白芷的机智,但这也只是耍耍小聪明有意欺瞒罢了。论法术,她又何曾是他的对手?
一曲罢了,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白芷和月绮均噤了口,静静等待着蚩尤献歌。蚩尤张张嘴巴,却发不出声——他根本没唱过歌。算了,懒得和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浪费时间,一个咒蚩尤便御风遁走转眼间没了踪影。
“唉。。。”月绮失望地长叹一口气,而白芷则有些愤懑。
“这蚩尤大帝好歹也是魔族一员大将,怎的就如此不负责任一输就逃——简直就是个懦夫!”
“罢了,毕竟也是你我使诈算计,怪不得蚩尤。”月绮轻轻开口,神色有些颓然——她原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
蚩尤揣着小瓷瓶一路远行,这时一位银发少年挡在了他的面前。少年肤色白皙眉目俊朗,风流潇洒玉树临风,一袭赤色华服在风中猎猎作响。蚩尤本欲绕道而行,奈何少年死死挡在了他的面前。蚩尤一怒,刚刚想要抡起手中的巨锤狠狠砸下,目光在少年脸上犹疑片刻巨锤立刻僵在了半空中。
“爹爹。”少年眉目依旧,眼眶中尽是清亮的泪水。
“莘玄?”蚩尤终于认出了他,不禁红了眼。
“好儿子,这么几十万年没见,怎的却丝毫未改容颜?”蚩尤有些谨慎——不要又是想夺取流光散下的圈套。本欲狠狠质问,奈何细细打量后发现少年那一颦一笑都那般熟悉,这是旁人装也装不出来的。
“儿子二十九万年前逃到汤谷神域神力耗尽沉睡至今,因汤谷温泉水毕竟是神泉,儿子虽湮灭身体却并未消逝。得神泉护养,玄儿容颜永驻却也正常。”莘玄粲然一笑,像极了二十九万年前的小时候。仔细打量着眼前高大魁梧的爹爹,爹爹却老了。二十九年未曾相伴膝下,如今得见爹爹却也认他心头不禁一暖,看向爹爹的眼睛温和湛然。蚩尤见状心里一松不再怀疑——果真是自家莘玄这小子啊。
“爹爹,那位神姬对儿子有恩,还请爹爹将流光散赠予她,也好当作儿子为了谢她而备下的一份厚礼。”莘玄恭敬对爹爹抱拳一揖,长发在身后舞动似一张轻薄的银色纱幔。
“既然有莘玄小子亲自请命,也算这神姬幸运。罢了,既然是儿子的恩人,为父便也不再为难。左右这流光散我蚩尤洞府中有的是,便也不必为这区区一小瓶斤斤计较。这样,这瓶流光散爹爹就暂时托付于你,你自己去寻那两位神女吧。”蚩尤犹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将流光散递给了莘玄,莘玄接过深深拜倒接着御风远去了。蚩尤看着儿子熟悉的背影,心里对月绮平添了几分谢意与喜爱——流光散本无什么用处,只贵在它材料的稀有特殊而被哄抬身价。此番月绮执意要得到定是有什么隐情,自己先前的态度是不是也太过分了。却不知儿子莘玄并不是月绮所救,事实是月绮与莘玄其实并未蒙过面。只是莘玄虽于汤谷温泉底沉睡,却也能用神力感应到岸上发生的事,因而对羲和与月绮的几日相伴却也了然。他知晓,是月绮给了他挚爱的羲和最后的陪伴,也是月绮的善良和友谊让羲和在死前终于不再孤独。他是被羲和神女残破精魂中强大的神力所唤醒的,他帮助月绮也只是代替羲和报恩罢了,并无他求。
将瓷瓶纳入墟鼎,莘玄立即御风赶往帝宫并一路寻找着白芷与月绮的下落,奈何却一无所获。来到了帝宫,却又进不去,只好作罢另等机会。
一阵微风掠过,少年身子晃了晃却又忆起了二十九万年前汤谷草地上那位才四千岁的羲和小神女。为了她,他曾倾尽了自己的全部呵护照顾只求能长久相伴,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只盼能让她多一些快乐与温暖。到头来,他却是因为她的死才获得了重生。命运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一切痴缠纠葛到了它的面前却似一个大大的玩笑——笑那痴者可笑,嘲那伊人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