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渐渐弥散开来,月绮原是以为白芷神女伤口又裂开了,细细一辨却又有一丝酸涩,好似陈年腐烂的雪蓝仙果。神血是香的,因此这定是妖血的味道,白芷毕竟年长,神色一凛便知前方有妖,而且此妖流定是流了许多的妖血,受伤不浅。
转过一个拐角,粗糙的石壁上有残余的血迹,似乎刚刚才发生了一场大战,那血还带着一丝温存。月绮虽面色苍白却并不想让白芷神女担心,只得紧紧攥着神女的袖子小心翼翼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面前赫然一个浅绿色的庞然大物倒在路旁奄奄一息,身上妖血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煞是吓人。月绮慢慢走近,俯下身子细细察看这妖物身上的伤口,却是秋漓剑所伤无疑——难道神君竟来过?轻轻起身,心里似有一丝兴奋——既然前来相助,那自然也是好的,不说是否能取到九天玄铁,至少被困在这里出不去的几率算是大大减少了。原本的绝望与恐惧之感尽数消散,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缓缓灌满全身——我们一定要取得玄铁,我们也一定要活下去。也许,这股力量就是勇气吧,它能使濒临绝望的人重新振作起来,如同漫漫黑夜中一盏闪烁的明灯,就算光线再黯淡,对黑暗中的斗士们却也足够了。
跨过妖兽渐渐失去生机的躯体,月绮嘴角泛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眼中也重新凝聚起了星子般灿烂的华光。而白芷神女念到既然有神相助结果怎么也不会坏,便也微微舒展开了紧锁的眉头。
挚手,两位少女继续向着未知的世界探索,而在暗处,一位白衣蓝发的清冷少年似乎怕被发现念咒隐遁了身形,右手一柄长长的秋漓之剑,红色的妖血顺着剑尖滴落而下。以妖血祭剑,秋漓吸摄着血中的妖力微微发着烫。妖风袭来,白色棉袍轻轻在风中浮动,冰蓝色长发依旧一丝不乱,右手手背上一个牙印泛出了些许红色,黑色的邪煞之气不易察觉地在血肉之上似聚似散,却又挥之不去。长叹一口气,秋漓刹那间化为了一个小小的戒指,纳入墟鼎之中。杀死了隧道中第一只妖物,剩下的处理起来便不麻烦了——他只能帮她们那么多,后面的一切他却也无能为力。毕竟此番前来也是奉了女娲神妃之命,而神女有意让女儿历练斩妖除魔,他若是帮地太多自是大大的不妥。
继续向前,空气似乎炎热了起来,远远的可以影影约约看到一抹红光闪动明灭,竟与昆仑山梧桐凤岭的凤凰涅槃之火可相较量一二。
怀中的琉璃瓶中还有些许瀛洲岛圣水的残液,瀛洲岛圣水既然能破最为凶险的凤凰涅槃之火,对于这区区魔炎洞妖火自然也有奇效。既然如此,也就不必惊惶,定定神色稳稳向前而去,只觉灼热之感铺天盖地而来似有些难以承受。
时机到了,月绮自墟鼎中拿出那个小小的琉璃瓶,打开盖子催动神力,清凉之感瞬间充盈了整个魔炎洞。随着丝丝缕缕的微风,火光戛然而灭,只见一头黑色的巨兽赫然立于眼前。巨兽粗糙的皮肤上长了些短短的硬毛,铜铃般的眼睛色泽赤红凶光毕露。张开血盆大口,里面没有牙齿全是黏液,恶臭之味扑面而来令两位年轻的神姬忍不住腹中阵阵不适。一个咒封了口鼻敛了气息,不适之感稍缓。
看着眼前这活生生的巨兽,月绮催动神力眉心的金凤凰泛起了七色流光,光华流转之间一柄金色的火凤七杀剑缓缓现了身形。轻轻接过火凤七杀剑,剑身似一汪金色的秋水闪动着潋潋波光,原来这便是父亲伏羲神帝的赠剑,目的是送予成功渡劫化身上神的她防身所用。细细端详,只见这神剑与指尖凤凰残魄的灵气相交融,神力大增。
右手轻轻握住剑柄,温润而光滑极为舒服,回想那日峨眉山窥见的峨眉派剑法,稍稍比试了一下,剑身轻盈很是顺手。幼时,她也曾阅过有关剑法的天书,还学过如何将体内充盈的神力化为剑气杀敌,自然不怕这妖兽分毫。而白芷也不示弱,自墟鼎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笛,玉笛轻巧而又精雕细琢像是工艺品却不似兵器,实则却也是极为罕见的神兵。妖兽见状以为白芷有意折辱似有几分愤怒,奈何护身的玄火却已被浇灭故而又含几丝怯意。仰天长啸,啸声在魔炎洞回荡不绝摄人心魂。
见妖兽似有所怒,月绮持剑御风狠狠一刺,却被妖兽轻易躲了过去。又试了几次终于刺穿了妖兽层层硬皮伤及血肉,妖血溅了月绮一身,只觉酸涩恶臭极为恶心。月绮毕竟贵为伏羲女娲之女,身份尊贵又极为爱美故而对着遍身恶臭的血迹欲哭无泪。趁着空当,妖兽重新喷出玄火,金红色的火龙虽威力大减却也足够将月绮瞬间化作灰烬。灼热之感扑面而来,惊恐之际一阵婉转优雅的笛声却适时响起,只觉丝丝缕缕溢满无限哀愁,似天鹅滨死前绝望的悲歌,如泣如诉。夜明珠依旧明亮,四周却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妖兽在森森寒气中渐渐变得僵硬,随着一声脆响炸裂开来瞬间化作细碎的冰屑。笛声戛然而止,月绮与白芷相视而笑,霎那间冰雪退净魔炎洞中也有了一丝暖意。
继续斩妖,却也容易了许多,转眼间妖魔便被消灭了一大片,而尸体则渐渐化作黑色的煞气随风消散。洞内的光线渐渐黯淡了下来,影影约约一个漆黑的石门如一张黑色的大口,吞吐着森森浊气。金光护体,神女们安然穿过了石门,只见眼前赫然一个小小的木箱,里面有九个手掌大小的铁块——也许这就是月绮心心念念的九天玄铁。只见“玄铁”身周隐隐发光,清气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