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若白驹过隙,转眼间后羿便和嫦娥熟络了起来,嫦娥也渐渐接受了小山村特有的粗茶淡饭。院中的李树开始落叶了,宣告着秋天的正式来临。
这天日头正好,少年少女相约去后山猎捕山鸡。此时正值清晨,瑟瑟秋风送来一丝寒意,路边野草上沾的露水也渐渐将鞋袜浸湿,但二人依旧兴高采烈。猎捕山鸡是小,想出门透透风才是真正的目的。
由于惧怕猛兽,一路上嫦娥都紧紧攥着后羿的袖口,而后羿则俨然一副兄长的模样将嫦娥牢牢护在身后。也不知走了多久,二人又渴又饿,而正当此时前面正好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清亮,旁边还有一棵果树挂满了鲜果。喝了点水又吃了几个果子,腹中饥渴稍缓,嫦娥后羿歇息了一下便继续赶路。
又走了几步便可看见一个小小的山谷,谷中云雾缭绕似有仙人隐于此。后羿知道这里有位官阶较低的地仙也曾登门拜访,奈何这位地仙其他地方不错就是脾气不太好。左右无事,二人便商量着进去坐坐。
顺着阶梯而下,穿过层层烟雾便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地仙府。地仙府并不豪华,只有一间破旧的茅屋,屋内也就一张木床一张竹椅和一方木几。堂堂地仙竟然过得连一个穷困的猎户都不如,嫦娥不禁心生感慨。
嫦娥虽是凡间打扮却也逃不过地仙的法眼,一见到嫦娥小地仙居然几欲拜倒,不过见嫦娥一个责备的眼神也就生生忍了坐在一侧。
“如今这世道,哎。。。就连我堂堂地仙也只有住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喽。”小地仙声声抱怨似有些自嘲。
原是这附近田地贫瘠又鲜有人去地仙庙供奉香火因而小地仙地位不保生活窘迫,如此这般脾气不好也很自然。嫦娥表示同情与理解,临走前还郑重塞给他一小包仙土。
仙土乃第七重天上的无根之土,极其珍贵可遇而不可求,遇水可化生宫殿楼阁庙宇。小地仙接住这份厚礼感动得两眼泪汪汪,悄悄给嫦娥塞了个大大的煎饼。
又在山间逗留了片刻,只见夕阳西下,天边布满了织女织就的云霞。秋风愈发肆掠,看来不久将有一场暴雨,少男少女只得踏着夕阳归去。
在万里之外的太华山天生异象,一团金色的光芒自天而下,稳稳降落在了太华山之阴的一片略为平整的草地上。
光芒渐渐淡去,一位俊秀绝艳的小神女自光芒中轻轻走了出来,姿态窈窕,步步生莲。
轻轻理了理瀑布般的长发,在头顶绾了个简单的环髻并饰以玉簪。皮肤不施粉黛却也光润剔透,五官则愈发的精致而玲珑。身着一袭翠色纱裙,月白色的披帛迎风飘曳,露出的一双裸足饰以玉环,周身的则是淡淡的祥瑞之光。
环顾四周,小神姬慌了——这是哪里啊,为什么从未见过?对了,刚刚父神责备自己擅闯天池禁地,水月镜被没收自己则被打发下凡。父神大人也太不讲道理了,话说昨日还是绮儿的生辰呢。月绮越想越生气,不由皱着眉头,小嘴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这时,一头巨兽慢慢凑了过来,绮儿一慌却见巨兽匍匐于自己脚下。仔细一看,原是太华山神兽肥遗,那些张牙舞爪的脑袋脚和翅膀们居然和天书上的一模一样。看了又看,古怪的样子令绮儿忍俊不禁。而肥遗也不恼,只是在月绮身上蹭了蹭,舒舒服服地闭上了所有的眼睛。布满鳞片的翅膀摸上去硬硬的,滑滑的,还有点凉凉的怪怕人,但如今也许只能一神一兽相依为命了。想到这里,月绮轻轻用双手环住肥遗,抚摸着它身上光洁的鳞片。而肥遗则轻轻蹭了蹭,换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嘴巴咂咂的似乎正喃喃自语。
如今的水月镜正在父神伏羲神帝手中,而那头肥遗兽则是父神母神送她的生辰礼物,防止绮儿被妖邪吃掉护绮儿周全。
夜幕降临,月绮右手变化出的一团无根业火勉强照亮了漆黑的山野中一方小小的空间。驾着肥遗御风而行,只见前方一处山洞似乎可以勉强栖身。一向尊贵无双的伏羲女娲之女从未受过这种苦,还好从小活泼好动,清苦的凡间山林并未让她退缩,反而勾起了她无限的好奇之心。山洞黑黢黢的且格外阴冷,但月绮却有一种突然获得解放与自由的感觉,心下无比欣喜。嘿嘿,以后父神再也管不到我了,天地之大,绮儿自要好好游历一番。困倦之感渐渐袭上心头,月绮体力不支靠在肥遗身上沉沉睡去了。
在遥远的小山村里,后羿携嫦娥带着三只野鸡回到家中。老猎户正在烹饪着晚膳,锅里则是一大堆黏糊糊的不明物体。
“这是。。。”后羿无奈地看向爹爹。
“山药炖鹅卵。”爹爹看着面前一堆“佳肴”自豪地宣布自己发明的新菜式。
看着黏糊糊的“山药炖鹅卵”中依稀可见的卵壳嫦娥不禁皱皱眉,而猎户则拿起饭勺给嫦娥盛了满满一大碗。嫦娥自发间取下一个银质小发钗当勺子盛了半勺放入口中——唔,味道并不难吃,就是卵壳太脆成了渣磕在牙间怪难受的。悄悄用法力将卵壳化为水,后羿又递来了一只香喷喷的烤山鸡,将就着竟也吃了一大碗。不得不说,这顿饭少有的丰盛美味。
餐后猎户像往常一样径自回到卧房呼呼大睡,嫦娥刷过碗便坐在门槛上看月亮。
月牙儿弯弯的,似父神母神微笑的眼睛,嫦娥一时思念便也落下泪来。听说月亮上还有一位丰神俊朗的神君,在自己还在母亲肚子里时便定了婚事,只是自己还是一个刚刚一百多岁的小神时神君便因违反天条而被永困广寒宫。据说神君名字叫做“吴刚”。
对于这个素未蒙面的陌生神君,嫦娥没有一丝好感。不过对于他永困广寒宫,嫦娥则抱着一丝怜悯与同情。广寒宫那样冷,也不知那位神君到底怎样了。
夜深了,嫦娥略显困倦便回到了内室。在房梁上横了一条白色丝缎,而嫦娥则夜夜安睡于这丝缎之上,开始时后羿与老猎户还略有担心,不过时间一长也就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