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没有过来搭话,却道:“王爷让给您先沐浴。”
沐浴?说起来也该洗个热水澡,不然很容易着凉。不过,一墙之隔的外面,就有俩大男人杵着,她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洗澡?
茵茵估摸着,按照外面俩兄弟的性子,她若要赶走他们,那可能会比较有难度。
略略想了想,茵茵道:“罢了,你先替我穿上衣裳,我出去看看再说。”
茵茵穿好衣裳,掀开门帘,走出来时,外堂的两兄弟还穿着一身湿嗒嗒的衣裳笔直地坐着,各自闭口不言。她出来,兄弟俩都将视线对准了她。
她穿的,是上回冷傲让李总管找王府的绣工特做的王妃宫装,鹅黄色的,束腰长裙,领口刚刚好遮住了细嫩的粉颈。随着她一步一缓地走出来,衣袂飘飘,尊贵而脱俗,若下凡仙子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冷傲拧着眉,目视她翩然而至,眼中有些责备的意味。这女人,不是让她泡个热水澡驱寒?寻常,她死也不肯穿他给她做的宫装,说是衣裳繁复不好穿,不便活动。今日,她倒是心甘情愿地穿上了。想必,之所以穿宫装,恐怕是因为她下了决心要进宫见沁贵妃了?
果然,她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走吧,冷尘。”
茵茵知道,依着冷尘现在的心境,是不可能有精力回王府换下湿衣裳的。而冷傲,瞧着他这会儿的臭脸,她也懒得管他了,反正他估计也不会听她的。
冷傲再一次被茵茵当成了空气,心里堵得直冒烟,可也终究没有发出来,还执意要跟着茵茵进永福宫。
永福宫。
沁贵妃虚弱地斜躺着,头下枕了个粉红色的圆柱形绣花枕,看上俨然一个病西施。
她的身边儿,坐着一脸关切的皇帝。他将大手紧紧地握住沁贵妃的芊手,口中直安慰道:“爱妃放宽心,这点儿毒不算什么,太医们定会寻出法子替你解毒,不消几日,你便能行动自如了。”
“皇上休要诓骗臣妾,臣妾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怕是……臣妾没几日伺候皇上的工夫了,皇上以后可别忘了臣妾,呜呜呜……”她说着,伤心地呜咽起来,声音细细的,听上去宛若黄莺的哀切,有种让人心碎的力量。
皇帝赶忙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宠溺般地哄着她:“说什么傻话,朕不许你有事。”
“皇上……呜呜呜……”在皇帝面前,沁贵妃,她可一点儿都不强呢,很懂得如何示弱。
“爱妃莫急,朕即刻张出皇榜,昭告天下,替爱妃寻访名医。”皇帝揪心地道。
“没用的,没用的,那些个名医不过是些沽名钓誉之徒,没什么真本事。”沁贵妃呜呜咽咽地道,末了,又故作坚强地用自己的衣袖胡乱擦拭了脸上残留的泪珠,可怜巴巴地对皇帝道:“皇上若真疼臣妾,就将襄王妃找来。尘儿向来眼高于顶,都连番称赞她医术惊人,臣妾猜想,她一定有法子治好臣妾。”
“襄王妃?”皇帝听罢,微微一愣。
“是啊,皇上不也见识过她的医术么?”沁贵妃希冀的目光看向皇帝。
皇帝沉思,还不及开口,门外进了一个小宫女,恭恭敬敬地禀报道:“皇上,娘娘,易王爷并着襄王爷、襄王妃来了。”
“快,快请他们进来。”沁贵妃迫不及待地道。
皇帝的目光瞟向门口,直到三个人进来。
只见,茵茵走在前面,先进了门,身后冷傲、冷尘兄弟并肩跟着。
“你二人,怎穿得一身湿衣?”皇帝禁不住皱眉问道。
冷傲往自个儿的父皇身上打量了几圈,随即便将目光转向沁贵妃。看得出来,他对父皇此刻出现在永福宫,不甚满意。
同样,对于冷傲穿着一身湿衣裳,不顾形象地来永福宫,皇帝的眉间也显出几抹责怪。
如同以往无数次一样,但凡有冷傲和皇帝同时出现的场所,首先打破沉默的,指定是冷尘。
“回禀父皇,儿臣和皇兄带茵茵进宫给母妃诊病,路上淋了雨,还未来得及换衣。”冷尘恭敬地道。
是么?皇帝怀疑地望着两个儿子,眸中尽然疑惑。怎么偏偏就两个儿子淋雨了,柳茵茵怎就一身干净的衣裳穿着?莫非老天爷也懂得怜香惜玉,雨水还懂得绕道,不去淋柳茵茵?
“朕交代你的事,有眉目了?”虽然这话问得无头无尾,但冷尘和冷傲都清楚,这话,父皇究竟问的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
反正有皇兄在,父皇的目光永远会锁定皇兄,冷尘也不再搅和进那两只势均力敌的老虎之间的斗争中去,兀自牵了茵茵的手,拉着她来到沁贵妃身边。
冷傲则硬着口气回应皇帝:“父皇不是怀疑儿臣已经找到东西不上交了?不是派禁卫军在儿臣的王府全力搜查?”
其言外之意,表明他现在没有心情去过问朝政,也没有必要去过问不是?倘若他推算没错,偷走玉玺的人会自个儿将玉玺悄悄拿出来,否则若禁卫军没在他府上查到玉玺,到时他的嫌疑便彻底洗清了,这可不是某些人愿意看到的结果。
既然幕后之人会自露马脚,他以为,自己只要守株待兔便可大功告成。
皇帝听罢,没有发怒,只是目光中的探寻意味更浓烈了些。望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皇帝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眉头轻轻牵动了几下,而后又不确定地向冷傲递了个只有他们父子能够心领神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