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坐旁边儿稍等,这鱼很快就熟了。”他好口气地安抚她。
此时此刻,她竟有着错觉,觉得自己像是他手心儿里的宝。他那温和的口气,贴心的关怀,无意不令人动容。可是,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他们现在是患难与共,暂时摒弃过去的不愉快,同心协力,相互帮助也是无可厚非的,并不掺杂任何其他的因素。
听了他的话,她一边儿围着火堆席地而坐,一边问及他:“你到哪儿接的水来?很远么?”
“不远,不过那地方危险,你不可一个人去。”他的话,直接给她堵了后路,让她不至于在此刻离开他的视线。
这回她没有跟他对着干,而是相当相当配合地“嗯”了一声。
烤鱼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中熟了。
冷傲撕了鱼肚子上的一大块鱼肉递给茵茵,道:“尝尝看,味道如何?”
在他希冀的目光注视下,茵茵接过鱼肉吃了起来,并抽空儿给了他一句赞美:“很好吃。没想到你还会烤鱼,倒不像个皇室纨绔子弟。”
这丫头,还真当他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室闲人?
“好吃就多吃点儿,你也该饿坏了。”他又撕了鱼肉递给她。
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接。
他却趁着她迟疑之时,替她挑了鱼刺,而后将鱼肉直接送到她的嘴边儿:“吃吧。”
“你不吃么?”她不得不将鱼肉含进嘴里,可脸上多不好意思的,人家他辛辛苦苦地烤了一阵,却一口都没吃上。眼看着整条鱼都要进了她的肚子,她说什么也不敢再吃了。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怎么,怕我饿着?一条小鱼能换你一句关心,也算值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油腔滑调了?”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往常的他,同样的英俊,眉宇间的霸气丝毫遮掩不住。可是,他今日说话的口吻与往常却有着天壤之别。
他诡异地追问:“你不喜欢?”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你是你,跟我没什么关系。”她又在自己心中竖起了一座高墙,毫不犹豫地将他隔断在了她的心房之外。
冷傲正替茵茵剔鱼刺的手突然停了动嘴,抬头,目光闪烁地盯着她,问了句:“那怎样才算与你有关系?”
“至少也让我看的过眼吧。”她无所谓地答道。
“有什么标准么?”他这是基于好奇么?
她皱着眉头望了他良久,只道:“标准是四好男人,相貌好,人品好,能力好,对我好。”
四好男人?嗯,他记住了。
或许患难中,两人更用意和睦相处,更容易接纳彼此。正如现在,他们不是相处得很融洽么?只是,不知出了不被外人所打扰的世外桃源时,会不会恢复往常那种拔剑弩张的相处方式?
有那么一瞬间,冷傲居然想永远地留下来,这里的环境静谧而清新,没有了外界的纷扰,心中出现前所谓的平静和轻松。
只是,他毕竟不是寻常人,威震朝野的襄王冷傲岂是这区区一片梅花林就能将他绑住的?即便心中再渴望平静淡雅的生活,可他自己心中也很清楚,终有一天,他还是会带着她离开这里,而且他有预感这一天不会太远。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茵茵抱着一捆柴火过来,站在冷傲身边望了他好半晌了。
冷傲猛地回神,来不及收拾起脸上泄露过多的遗憾表情,几乎是反射性地问道:“你叫我?”
“我叫你半天了。”茵茵蹙眉研究起了冷傲的表情,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现在,她越发地觉得冷傲心中藏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关于她的。这家伙,最近总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心中打什么歪主意。
被茵茵过于直白的目光盯着,冷傲心下一惊,赶忙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一如平常那般严肃地问及:“叫我有事?”
“当然有事,不然我平白无故的叫你干嘛?”茵茵没好气地道。随后,她将自己怀中的那捆柴火递给冷傲,又道:“你看,太阳到头顶了,正午了,你不觉得饿么?”
冷傲很自然地接过那捆柴火,抱到他搭建的那个建议的火堆旁,才道:“我去捉几条鱼过来,你别走太远。”
“嗯。”茵茵用鼻音应了声。
这几顿,他们顿顿啃烤鱼,吃野菜,喝梅花茶,倒也小日子过得滋润。
到饭点儿时,他会下河捞鱼,她会在附近找野菜。他功夫不错,捞鱼一捞一个准儿;她儿时贪玩嘴馋,曾遍山遍野地疯跑,就为了去挖田埂地边儿上嫩嫩的野菜,所以这会儿到了此地,识辨野菜也就不成问题。
顿顿有鱼有菜,还有茶喝,有花儿赏,岂不惬意?
有时候,她暗自猜测,人们俗称的那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会不会就如他们现在这般潇洒惬意?
今儿照例,吃了烤鱼,是他给剔的鱼刺,她也没推辞,津津有味地吃起被剔了鱼刺儿的考鱼肉。要说这两日他们之间嘴角磨合出来的最大的默契,也就是在吃鱼这个点子上了。
起先,她还不习惯,之后次数多了,也就默许了。既然他愿意效劳,她也得给个机会不是?就当他在向她赔罪了。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冷傲,自然也不可能吃过这山野中的一碟野菜。如今,意外来此,过着与往常截然不同的生活,他竟觉得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反而还相当的享受。这野菜,带着淡淡的清香味儿,甚是新鲜,那是王府或者皇宫中不曾出现过的美味。更重要的是,在这漫无边际的梅花林中吃着野菜,身心全然放松,瞬息之间仿佛卸下了所有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