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国,冬日的清晨,天空刚刚泛出鱼肚白,猛烈的北风从高耸入云的群山之巅猛然袭来,夹带着刺骨的寒意悄悄地涌进了大月皇宫。
大月皇帝,一个受万民爱戴,令四邻邦国敬畏的英明帝王;一个同时兼具智慧和魄力,神圣不可侵犯的强势统治者,此刻也不禁感到背脊升起了一阵凉意。
“来人!宣国师觐见!”说话间,他已经从龙榻上起身,随手套了件龙袍披在身上,神情有些焦急。
很快,值夜的小太监匆匆领了个鹤发童颜的老叟进殿,此人便是大月国的国师了。
据说,大月国师已过百岁高龄,具有预知事物的特殊能力,遂被月皇陛下所器重。但凡遇到无法排解的苦恼,或是遭遇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月皇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国师了。从某种程度上讲,国师便是月皇的智囊团,有着其他所有朝臣无法企及的神圣地位。
“国师,朕彻夜未眠,心中甚是焦虑,你快替朕卜上一卦,看看凶吉如何?”不等国师近身行礼,月皇已经急不可耐地将心中的问题抛了出来。
国师颔首,示意月皇屏退了左右之后,才道:“皇上可是为玉玺丢失一事心烦?”
月皇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而后颓然落座,道:“玉玺丢失事关重大,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朕心里堵得慌,总觉着有什么大事发生。”
国师听罢,伸手捋了捋自己雪白的长胡须,淡笑道:“皇上莫急,这大事也有好坏之分,或许是件好事?”
好事?可能吗?月皇微微蹙起了眉头。
接着,国师又道:“皇上,您可听说过您的先祖,也就是大月开国之君与其皇后之间的故事?太祖皇上曾将玉玺双手奉与皇后,用玉玺做信物与之约定来生。”
“国师怎么提起这个?那不过是老百姓茶余饭后闲聊时添油加醋的谈资罢了。”月皇无所谓地道。
国师摇摇头,续道:“皇上须知,无风不起浪的道理。”
月皇的眉头越发地皱得紧了,语气中也多了些不确定:“莫非?”
国师慎重地颔首,慢慢地讲述着一段被后人津津乐道的爱情故事……
高高的城墙内,硝烟弥漫,喊杀声振聋发聩。刀光剑影中,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一个身着白色束腰纱裙的女子笔直地站在城楼上,充满智慧的黑色眸子里写着淡然和从容。她居高临下,幽幽地望着远方,好像在等待什么……
她梳着简单的蝴蝶髻,身后及腰的长发随风飘扬,望之,若天仙下凡一般出尘脱俗。
“娘娘!好消息!好消息!皇上回来了,咱们有救了!”一位太监匆匆跑上城楼,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
女子没有回应,只是那张金雕玉琢的瓜子脸上泛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嫣儿!”
太监的话音刚落,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便由远而来,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以及劫后余生的释然。
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晶亮的眸子里立时映出一副俊逸非凡的容颜,那是她心中最深的牵挂。红唇微动,悦耳的女音从唇角轻轻溢出:“你终于回来了。”
“嗯,嫣儿,辛苦你了。”他一个箭步上前,张开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如同以往无数次的拥抱一样,他紧紧地箍着她,贪婪地吸着她发间的馨香,火热的吻从额头一直滑到芳唇……
突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袭进他的鼻腔,他赶紧松手,低头望着她的脸蛋儿,神情骤变:“你受伤了?”
是的,她受伤了,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撑到了他回来,因为她要替他守好这最重要的一座城池。为了成就他不朽的功业,亦为了能在合上眼之前再见他一面,所以纵然喉口早已被鲜血充斥,可她仍旧等到被他拥进怀中时才允许鲜血溢出嘴角。
“你赢了,赢了天下,以后便是这天下的主宰,再没有人能够侵犯到你,我可以放心地走了。”她在笑,笑得很美,那是一种凄凉的美,因为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思念和不舍。
“别说傻话,你会好的,会好的!”他的声音里含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心也跟着慌了。
每一次,他凯旋而归时,她都会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笑语相迎,这已然成了他眼中最美的那道风景,也成了他心中最深的眷念。无论如何,他不许,绝对不许她的身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他抱着她,飞奔而去。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宫中最好的御医替她诊治,不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必须让她活下来,必须!
然而,他的脚程太快,双臂间的力道太大,反而压到了她的伤口,使得她愈发地痛苦,口中喷出的鲜血已然染红了那身洁白无瑕的纱裙。
“夕,放我下来。”她的声音很微弱,但语气很坚定。
他怎敢停下?
“放我下来,好吗?我想跟你说说话,很想,很想……行吗?”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连贯,骄傲的她不想让他看到她懦弱的一面。算起来,这话里的恳求也是弥足珍贵了,因为她鲜少对人低声下气的,纵然是在他的面前亦如此。
面对这样的她,他怎么忍心拒绝?
艰难地,他将她放了下来,口气变得哽咽:“嫣儿,有什么话,我们回宫说行么?”
“我等不了那么久。”她微微地摆了摆头,说完,又咳了一大口鲜血出来,后继续道:“我累了,很累很累……想休息了,这个天下,让我们拼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