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启嫣听到保证,知道清雅明白事情的厉害程度,就放心了,又吩咐道:“你先让秋燕过来。”
清雅敛衽退出,找秋燕过来。
秋燕进屋敛衽一礼,说道:“小姐,您找奴婢?”
韩启嫣点头说道“奴家让你给我弟准备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秋燕眼珠乱转,娇笑着说道:“啊,奴婢已经准备了两套,这就拿来给小姐过目。”
韩启嫣摆摆手:“没时间了,这样吧,你一会儿给云轩打扮一下,一定要像一个富家弟子。”
又对清雅说道:“今天的事情很重要,只有你和云轩两个知道,不允许让其他人知道。出门在外有什么事情,两个人商量着办,一定要注意安全,需要其他人帮忙,就直接叫他们。”
慕云轩与清雅都严肃的点头答应,只有秋燕有些懵懂,但也知道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不太敢打听。
韩启嫣急匆匆的让门房喊来一乘轿子,独自一人离开家,赶紧去店铺做准备。
慕云轩与清雅两人低声商量怎么出门,怎么进店铺不引起注意,怎么取回盒子,怎么保证安全,路上各环节出事,应该怎么应对,全部商量一遍。基本都是慕云轩提出整体思路,然后提出每个环节可能出现的问题,清雅想出解决办法,慕云轩每个环节都提出几个风险环节,清雅就要想出应对之法,一直到慕云轩认可,才算过关。
两人把各环节注意事项及对策全部商量完毕,才让秋燕拿出给慕云轩准备的服装,挑了一件丝绸面料棉衣,这个时代人的等级观念非常严重,士农工商,士族是最上等人,在朝堂可以为官,治理一方;在乡野可以为绅,领袖舆论。只有这些士族可以穿丝绸,其他等级的人只能穿棉麻布料衣裳。而给慕云轩准备丝绸衣裳就是这个丫鬟的恶作剧,故意作弄慕云轩。可是慕云轩自幼生活在山村里,从没有与外界接触,平常衣裳都是麻布或者皮毛面料,以为丝绸面料有钱都可以穿,根本没有等级概念,穿丝绸衣裳一点压力也没有。秋燕把有些富家子弟味道的丝绸衣服给慕云轩换上,清雅眼睛顿时一亮,秋燕眼珠乱转,看着花团锦绣的慕云轩有些恶趣味地说道:“这身衣服很配公子,他们都说你穿这样的衣服,不配身份,还是奴婢觉得你有富贵相,才让他们做的。”
慕云轩但看到秋燕眼珠乱转,而且话里有话就觉得有些问题,穿好衣服,自己端详一下,才醒悟过来,逃难这一路上很少看到穿丝绸布料的人,而穿丝绸面料的都是非富即贵,马上想到问题根源,问道:“你当初选做这套服装的时候,是不是想让我出丑?”
秋燕一听就笑了,眼珠一转,道:“公子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奴婢就是觉得这身衣服很华美,给一个要饭的穿一定很有意思,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清雅看到慕云轩穿好衣裳,吩咐道:“你拿些粉饼来,给云轩脸擦一下。”
“哦。”秋燕答应一声,取来粉饼,给慕云轩涂抹起来。
“给我擦这个干吗?这是女孩子用的。”慕云轩抗议并且摇头晃脑不让擦。
“你老实点,你脸太黑,根本不详本地富家子,一看就是西域过来的。”清雅解释一下。
“公子一看就是糙汉子,哪里有富家子样子?奴婢的粉饼都给你用了,你还不愿意?”秋燕也觉得好心没好报。
“那你们少抹点,小子对这个东西过敏。”慕云轩只能让两个丫头打扮。
“什么是过敏?”秋燕问道。
“就是不舒服,难受。”
秋燕边说边打扮,一会儿就给慕云轩捯饬差不多了。
清雅看到差不多了,吩咐道:“秋燕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秋燕赶紧施礼说道:“是”就退出去。
慕云轩在铜镜前照一下,说道:“你有没有什么首饰,给我一个项链戴上。”
清雅仔细端详慕云轩打扮后说道:“要扮富家纨绔,确实要一件好首饰,可是奴婢的首饰都不值钱,小姐倒是有好首饰,可是没有小姐发话,奴婢不敢动啊。”
慕云轩一听有好首饰,说道:“你给我找一件,咱们一定要把身份弄像一些,今天的事对掌柜的很重要,绝不能出错,姐姐如果责怪,你就推我身上。”
清雅也知道事情严重,找了一件华丽的项链,给慕云轩戴上,然后自己开始化妆,打扮成小厮模样,可是怎么看都是女扮男装,但是不注意和不熟悉的人不会知道是清雅装扮的。一边装扮,慕云轩一边把各个环节注意事项又强调一下,引来清雅一阵唏嘘,这孩子怎么这么多心眼啊。
慕云轩与清雅分析如意首饰店铺周围可能有贼人监视,两人把怎样装扮角色,怎么到店里不引人注意,两人怎样对话,遇到其他意外怎么处理等所有能考虑到的流程都讨论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才决定出门。
两个人准备好了,让秋燕喊张叔叫两乘轿子在门口候着,两人各自披了一件披风,大模大样坐轿子出去,其他人看到两个人披着披风,感觉有些可笑,但因为自身身份低贱,也没人敢说什么,都当孩子们闹着玩。他们俩坐进轿子,清雅脱了披风,露出里面装扮。慕云轩则一个是公子哥打扮,清雅把披风装进包袱,显得包袱更加丰满硕大。
坐轿到了如意首饰店附近,两人下轿,清雅付钱给轿夫让他们走人,然后慕云轩告诉清雅现在开始入戏。街上行人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身富贵装饰,披着披风,拿着一根小皮鞭,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明显是丫鬟装扮的俏丽小厮,一手提着一个大包袱,一手拿着宝剑,明显不愿意走,但不敢违抗主人命令,委屈的撅着嘴一步一挪的慢腾腾拖延时间。
一会儿俏丽小厮看到如意首饰店,怯怯地说道:“公子,这里有家首饰店,看看收不收?”
纨绔看了一眼首饰店,说道:“那还等什么?快进去问问。”
俏丽小厮焦急地说道:“主人,您放过奴婢吧,这样老主人会打死奴婢的。”
纨绔恶狠狠地说道:“你是小爷的丫鬟,如果不听话,小爷现在就打死你,别磨蹭,快进去。”
俏丽小厮没办法,提着包袱,跟着小纨绔进了店里,周围很多看热闹的,看到一个小恶霸欺负人,觉得好笑,也不怕事大,跟着进来看热闹,都抱着看稀奇听密闻的心态,为与别人聊天增加八卦谈资和笑料做准备。
纨绔一进店铺,就张扬的说道:“你们掌柜在不在?让掌柜的过来。”
这间店铺有十丈长,是一个四合院结构,两边厢房和中间正房,里面都是店铺,二进房则不对外。在店铺内的各种首饰都放在定制的盒子里,面上摆着几个样品,如果有顾客前来询问,伙计就按照顾客要求,拿出相应盒子给顾客验看。
几个伙计一看就知道小纨绔是官宦富贵人家的,一个伙计赶紧说道:“小贵客,您请坐,小的这就去请掌柜。”
说着让小纨绔坐下,一个丫鬟赶紧过来沏茶。
一会儿,韩掌柜出来,人未到声先出:“有贵客临门啊,请问是哪个贵客给咱们如意首饰店送买卖来了?”
说话间,韩掌柜来到店面,看到慕云轩装扮的小纨绔,敛衽一礼。
慕云轩装作纨绔,也不还礼,反而装腔作势的说道:“本公子在赌场输了点银子,需要钱,从家里拿了些东西,你这里收不收?看着给一个价吧。”
一句话就把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韩掌柜赶紧配合说道:“请贵客到会客室坐坐,敝店要看看货好吗?”
慕云轩就起身跟着韩掌柜进到里间,其他吃瓜看客只能在外面等着。
一会儿,从里面传出纨绔怒吼声:“你们欺负人,本公子这么多东西,你就给这点钱?小爷不卖了,到别家看看,这个破店太坏,咱们走。”
说着话,纨绔领着俏丽小厮怒气匆匆的出来,韩掌柜在后面小心地陪着不是,道:“小公子,您别发火,价钱可以再谈谈,主要是您的生意风险太大,如果您家里人来追究,奴家要承担责任,所以不敢给太高。”
纨绔一听怒气更大,道:“什么?告诉你,本公子在家是嫡亲长孙,说一不二,以后所有家产都是本公子的,本公子说卖给你们,就卖给你们。”
韩掌柜的在后面赶紧认错:“对对,小公子息怒,是咱们有眼无珠,咱们还是再谈谈吧。”
俏丽小厮在后面接过一句:“主子,你这样都卖了,老主人会打死奴婢的,咱们还是回去吧,外面坏人太多。”
纨绔火气更大,回头一鞭子抽在清雅腿上,喊道:“你闭嘴,就是你这个丧门星,昨天一直念叨,本少爷就开始输钱,今天又念叨,看看抵押点东西都不顺,回去就告诉我妈,把你卖到窑子里,给我滚回家去。”
俏丽小厮一听委屈的抽抽噎噎的哭出声,纨绔一听哭声,更来气了,又抽一鞭子。
一个看热闹的打抱不平,过来说道:“小朋友,看你家里挺有钱的,这个丫鬟这么漂亮,如果你不要,就送给在下吧。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看你打的都心痛。”
纨绔用鞭子指着对方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与小爷交朋友?本公子是少爷,小爷不要的东西都是要打碎的,从来没有送出去的。她生是我家人,死事我家鬼,这就是命,你想要简直是做梦,咱们走。”
“呦呵,小娃娃,你家大人没教你要礼貌吗?信不信老子抢你的。”一个地痞不服气,一个堂堂正正的地痞竟然被纨绔呵斥,公理何在?不信吓不住他。
“呵呵,小爷真不信你敢抢,你可以试试,小爷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敢不敢打赌?”
旁边围着看热闹的地痞和闲汉,不知这小子深浅,还真没有敢接话的,都知道如果惹了不该惹的人,绝对是给自己招祸。
“你们记住,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伏尸二人,血流五步,天下缟素;而小爷之怒,鼻血飞溅,折筋断骨,灰飞烟灭,你信不信?”
“哼,你那是纨绔之怒。”人群里有人低声说一句。
“什么?谁说的,有种站出来。”小纨绔拿着马鞭指着人群说道。
这回人群里再没人挑衅了。
看到十几个大汉都不敢公开说话,纨绔露出得意之太,昂首挺胸往外走,俏丽小厮赶紧跟着,其他人都吓的后退着跟了出去,议论纷纷,都有些恐惧。
一帮人跟着纨绔及俏丽小厮看热闹,可是让纨绔吓的也不敢太放肆。纨绔对俏丽小厮说道:“咱们还是到当铺吧?那里正宗,可以换钱。”
俏丽小厮说道:“主子,当铺给的价位是很低的,不到四成。”
纨绔说道:“小爷我急需用钱,四成也得当,否则那帮人骂我乌龟王八蛋了,以后本公子怎么见人。”
俏丽小厮怯怯地出主意,说道:“主子,您还是和老主人说一声,老主人只要伸伸手就可以解决,也不用败坏这些东西,以后再买又要花很多钱。”
纨绔张狂地说道:“你懂什么?本公子现在大了,有事应该靠自己的能力解决问题,不能什么事情都靠父母。”
旁边看热闹的听到这里直咧嘴,就这样变卖家产的纨绔,也好意思说一切靠自己?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