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对了我问你个事儿,今天我碰见的那先生缠着个护士,我觉得脸生得很,是刚来的么?”易安想起那个接话接得不错的女护士。
杨庭想了想:“是那个,眼尾处有颗痣的小护士吗?”
这易安就真不记得了,她当时着重注意那壮汉和围观者,没仔细看那护士的长相。
“怎么?人刚来你就迷上美人痣了?”郑帆嘴里包着一口饭,还不忘打趣。
易安但笑不语。
杨庭给了他后脑勺一记:“别瞎说,那是我妹妹。”
易安瞪大眼睛。
“你妹!”郑帆连咀嚼都忘了:“你可从来没说你有个妹妹。”
杨庭双手环胸,睨了他一眼:“没说不代表没有。”
易安兴致勃勃地问:“名字?”
“杨婷,聘聘婷婷的婷。”
“双胞胎!”郑帆和易安异口同声地叫出来。
杨庭沉痛地点点头。
易安和郑帆对视一眼:“小子藏挺深啊。”
“害,别说了,原本我俩学医的时候,说一起学临床,后来我爸妈不知道怎么想的,给我妹改了护理,他们大吵一架,我妹就不肯回家了,”杨庭头疼道:“我和她的学制不一样,工作也分不到一起,她跟我挺疏远的。”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易安又问:“那她跟你们都决裂了?”
“决裂谈不上,近两年关系缓和了一些,但隔阂总是有的,我妹主意大,早就不用家里管了,就算过年过节回来也是淡淡的,跟她说话她应,但不听。”
郑帆问:“那她是调来咱医院的?提前跟你说过没?”
“说个屁!”杨庭想起这就来气:“我上午听说易医生跟人吵起来了,从门诊往那边赶,赶到的时候易医生已经走了,就打算回去,结果一转头看见我妹妹,差点没吓死,她还阴森森对我一笑,抱着血袋就走了,我扶着墙,腿软了半天。”
易安又跟郑帆对视一眼,捂住了嘴。
“想笑就笑,我又没拦你们。”杨庭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庭我没想到,你……哈哈哈哈哈哈。”
郑帆笑得直拍大腿,易安拿纸巾抹了抹眼角。
“行了你们,我找我妹妹说话去,自便吧。”杨庭还是被笑得懊恼起来,决定去妹妹那找回本。
目送杨庭走远,易安偏头问郑帆:“郑医生你见了杨庭妹妹没?”
“没,”郑帆摇头:“按理说外科来了护士我们都知道啊,怎么没一点儿动静呢。”
易安心道也是,转念一想上午严慧让她去护士站拿值班表来着,把这事跟郑帆一说,两人这才恍然大悟,估计是还没正式排班入职呢,还得过会再引人见面。
郑帆也吃得差不多了,易安跟他一起去放了餐盘,回办公室。
走到一半,易安突然想起来顾惘。
她跟郑帆说了一声自己还有事,从住院部和食堂中间的花园小径走了。
附属医院的花园做得很不错,郁郁葱葱花团锦簇的,有一些运动设施,另外一边还有一排秋千,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玩闹着,刚刚吃过午餐的家长在长椅上聊天,老人则在石桌上下棋。
现在是午休时间,易安没穿白大褂,也没穿外套,着高领毛衣晒着太阳,也不觉冷。
她边欣赏景观边慢慢走着,太阳透过常青的叶子射下来,在林中形成一束束的小光柱,暖黄又流动着晶莹。
易安有些不想去看顾惘了,就想在林中的长凳上睡一觉。
拉了拉袖口,她掏出手机给顾惘打电话。
嘟了半天没人接,猜应该是在闹脾气,易安叹了口气,进了住院楼,乘电梯直达四楼。
顾惘因为急性肠胃炎转去消化内科换了地儿,直接到了住院楼的单人病房。
她敲了敲门,没人理,透过小窗看了看,被子里鼓起一团,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犹豫了一下,易安又抬手敲了敲,眼睛盯住床上那团东西。
见其一动不动,她想可能是睡着了,便不打扰,转身要走。
说时迟那时快,团子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迅速跑到门边拉开门,一把扯住易安。
易安一愣,转头看向顾惘:“你,你身上不疼了?”
顾惘没好气:“疼!疼死了!你还不管我!你还走!”
她失笑:“我不是你的主治医。”
“楚医生说可以让家属给擦药。”
“那你家属呢?”
“没家属!”顾惘松开抓着她的手,一摇一晃地回床上:“经理忙着呢,没空管我,以为易医生你会帮帮我,你也不管我。”
易安有些愧疚,她看着顾惘的背影,虽然身量挺高,但年纪应该不大,跟个不谙世事的小弟弟似的。
“好吧,怪我,我早上走得太急了,没给你擦药,来,衣服脱了。”她从抽屉里拿出药瓶。
顾惘三两下就把衣服扒了,喜滋滋地趴到床上。
小孩儿样,易安笑着摇摇头,俯身细致地抹了起来,又因为下午两点才上班,还有很长时间,抹完后把药放下,开始揉按淤青处。
这下顾惘没那么好受了,叫唤个不停,偏偏易安手上使了劲儿,按得他爬不起来。
等到背上揉完,顾惘痛得打颤,易安起了一层薄汗。
“翻过来。”
“不要。”
顾惘把自己抱成一团,惊恐地看着易安。
易安觉得好笑:“行了,前面按不得,我只擦药。”
“真的?”顾惘咽了咽口水,还是信任地转了过来。
再次对上男人精瘦的肌肉,易安微微闭了闭眼,镇定自若地抹药。
顾惘不疼了,嘴也就不停了:“易医生,我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
“那就好,我可还要比赛呢,”他吸了吸鼻子:“可惜了,好不容易挤进A组,现在又把机会浪费了。”
易安忍了忍,没忍住:“你们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顾惘立马坐起身逼近她:“我们?还有谁?林乔?”
已经习惯了顾惘的突然靠近,无奈地将人推开,易安点头:“对,不过他伤没你重,第二天就出院了。”
“靠!那个小兔崽子!”顾惘撸起袖子袖子就要跳下床,她赶紧摁住。
“怎么了?”
“那天我们在训练,本来各练各的就是了,他非要跟我比试,然后他心急起步太快车头翘起,没压住就翻了,把我的车也挂翻了,我被自己的车压住,当时就痛得不太清醒了,”顾惘愤愤道:“结果他伤得还没我重?还出院了?还不来看我?还不来给我道歉?”
他气得眼尾都红了,平时斜飞入鬓的剑眉此刻耷拉了下来,那模样,好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