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西北满身是血坐在台阶上,他的唐刀满是缺口,散落的金银财宝他视而不见,却鄙夷的盯着面前死去的人。
“一头猪也敢对我拔刀相向!”
地上躺着被乱刀砍死的艾则孜,他血流了一地,皮开肉绽。为了泄恨,颜西北一直砍到艾则孜全身没有一处完整才放过了他。
想来也没有意外,艾则孜在巴丝玛饮酒作乐惯了,一身肥肉全是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早就没有真正的战斗能力。颜西北虽然身处高位,但在军中并没有放弃历练,所以他们二人殊强殊弱,一战便知。
杀了艾则孜之后,颜西北看了看外面,似乎火势已经小了一点,旋即,颜西北站了起来,拖着唐刀走向门口。
……
王凯与罗布的战场。
聂军带人找了过来后,当即也加入了战斗,兀格台见样,只得叹气一声,也带人参与到战斗中。
兀格台已经倒戈聂军,虽不想直接参与到大唐与吐蕃的战争中,可事到临头也由不得他,他既然做出了抉择,就必须为此一直走下去。
再则,兀格台抵达战场后,发现唐军依然气盛,吐蕃军反而有点混乱,就知道是唐军占了上风,所以兀格台参战也是一种彻底纳投名状的行为,为今后论功行赏打好基础。
旋即。
时间再走。
来到了丑时。
战斗发生巨大转折。
巴丝玛的吐蕃密探基本被清剿,只有零星作乱者还在负隅顽抗,他们被彻底斩杀也只是时间问题。
随着转折的出现,南村村民也出现在了巴丝玛,他们是被阿迪里叫来帮把手,为幸存者提供必要的帮助。
可以看到,阿依努尔如同女中豪杰,不停指挥混乱现场。
尼路拜尔也在忙里忙外,为饥肠辘辘的人送来食物。
还有其他的人,热西旦,妲蒂,央拉,这些曾经饱受伤害的女孩们也勇敢站了出来,她们此时因为巴丝玛的事感同身受,在尽量帮助同样被伤害的可怜人。
不知不觉。
南村村民在这次灾难中默默接受外面的人,他们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定然会敞开心扉,再一次接受外来者。
……
喀拉湖边的避难所,密密麻麻站着人,普刺巴尔斯护送几名幸存者抵达后,对阿思摩他们说道:“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后一批了,估计巴丝玛除了我们,已经没有活着的普通人了!”
阿思摩几人看了看身后这些人,他们眼中尽是疲倦,茫然,以及伤心。
有点心力交瘁,阿思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人会无私的保护他人,这或许就是他们的本性,本性不坏的人才会做出这种大无畏的举动。
大概孟天浩就是看到这些,才没有彻底拒绝阿思摩五人的拜师请求!
阿思摩看着欲离开的普刺巴尔斯,问道:“你还要回去吗?”
普刺巴尔斯面向燃烧的巴丝玛,背对着阿思摩,背影顶天立地没有一丝犹豫,道:“恩!去把最后的敌人解决掉!”
恍惚间,这个十多岁的大男孩似乎长大了很多,肩膀莫名变宽了很多,背影中也透露着坚毅。
他经历今天晚上的灾难,看到了太多生离死别与无能为力,让他明白普通人在大势面前的无力,做出了一些只有他才知道的决定。
另一边,成一与科斯汇合,两人看了看彼此身上血迹与污渍,相视一笑。
“还能战否?”成一手提染血流星锤,洒脱的问道。
科斯扛着血迹大剑,道:“你说呢!?”
成一道:“好,那就彻底清理一下吧!”
随着两人再次寻找敌踪,成一的声音在科斯耳边响起:“决定要跟我一起去长安了吗?”
“去看看也不错!”科斯难得一直挂着笑容,显然,他在这事之后会跟成一结伴离去,去万里之遥的长安走一圈。
……
“滚!”乌依古尔弓箭瞄准着耶那,冰冷的说道:“看在你也一直帮忙的份,我们的事暂且放一边,现在你就从老娘面前消失!”
耶那尴尬的笑了一下,连连后退,双手举起来无奈的摇了摇,道:“好吧!我现在就离开,以后再见!”
“再见就要了你的命!”乌依古尔冷哼道。
“性子真烈!”耶那撇了一嘴,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乌依古尔依然怒视着他,耶那突然问道:“你有男人吗?”
话刚落音,刷!一根箭矢贴着耶那头皮飞过,乌依古尔又取出一箭,坐视要射。
“找死!”乌依古尔怒喝道。
耶那大叫着,连忙跑远:“对不起,我错了!”
跑的时候,耶那也没忘带上换钱的人头。
乌依古尔这样的女人,既美丽,又坚强,怎么可能不让男人动心,耶那估计也是心动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乌依古尔心中只有罗元生,岂可容下其他男人,更何况耶那还是敌人,曾经还想射死乌依古尔。
……
孟天浩随后也出现在了正街,鬼使神差跟颜西北他们并肩作战。
孟天浩这个拿双刀的老人突然闯入战场,凶猛的一塌糊涂,双刀攻防密不透风,杀得吐蕃密探人头滚滚,让在场者纷纷侧目。可其他人搜寻记忆,发现根本不认识这样一个强大的老人,只得当他是一名抱拳相助的江湖义士,对孟天浩的义举敬佩有加。
颜西北解决艾则孜后继续参战,他也奇怪孟天浩的身份,思前想后也没个所以然,随后颜西北释然,反而乐意有孟天浩这样一个强者助拳,决定事后亲自感谢孟天浩一番。
……
仇天魁陆续解决散落的吐蕃密探后,依然选择游走,他不放心,防备着还有敌人潜伏,事后反扑好不容易斩获的战果。
仇天魁军人出生,他深知战场交战规则,只要有一丝可能性,都决不能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因为一旦大意,敌人就会用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反打。
这样的事仇天魁从军时也遇上过,鲜血的代价才让他养成了这种习惯!
时间再走。
丑时过半!
兀格台的参战犹如一剂强心针,壮大了唐军的实力,大大加速战争结束的进程。
战到这种地步,袭击巴丝玛的吐蕃军队败局已定,战死者超过了两百人,伤残者接近五十,还有五十余人在困兽之斗,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聂军一边打扫战场,一边清剿残余势力,目光带着担心看向了王凯。
此时,王凯与罗布交战超过了半个时辰,两人过招不下三百招,依然没有分出胜负,这也说明,跟王凯同时代走出来的罗布实力与他旗鼓相当。
两人皆以气竭,累的气喘吁吁,在靠最后一口不屈支撑着战斗意志。
他们坐下的宝马也到了极限,每一次随同主人冲锋,口鼻之间都会流出白沫,昂重的呼吸后站立不稳。
又是一次冲锋,罗布与王凯对拼一刀,他突然看着火势渐小的巴丝玛,仰天苦笑。
“哈哈哈!!”
罗布的笑声充满了悲愤,无奈。
“我们秘密出发,历经千辛万苦,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结果却连巴丝玛这座城都没能踏进一步!”罗布坐在马背上,叹气道:“居然是千里迢迢在送死!”
王凯深提一口气,平息气息,平静的说道:“你们输了!”
“大唐的城池不是那么好夺取的,想来在月氏你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输了!?”罗布盯着王凯,发问道:“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们数年侦查确定了巴丝玛是一座空城,周围的援军最快也需要七天才能抵达。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是你们布置的假象?为了引诱我们上钩?”
王凯安静了片刻,道:“我如果告诉你这是一个巧合你信吗?”
“原本我的确不会出现在巴丝玛,巴丝玛也的确是一座空城,但我因为另一件,巧合的出现在了巴丝玛,至于之后的事,想来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了”
实际上罗布已经知道自己输了,可他不甘心,不但为自己不甘心,还为自己的国家,吐蕃不甘心。
罗布知道,吐蕃太需要这场奇袭作战的胜利来鼓舞士气,也需要一场胜利来扭转局势,所以他才受命满怀抱负越过了昆仑,只为了用此战证明自己,亦为吐蕃。
然而,王凯机缘巧合下带着一支军队出现在了毫无防守的巴丝玛,并且隐藏在了暗中躲过了达旦等人的情报网,这才让罗布被阻击在了荒野,只能看着触手可及的巴丝玛望洋兴叹。
这个巧合的起因正是仇天魁,从而改变了一场战争的走势!
“我信!”罗布道:“只能是这种原因,否则的话,我们怎么会一直都没有发现你们,达旦那些废物怎么可能让我得到错误的情报,我…又怎么可能一败涂地!”
“既然知道自己败了!”王凯手持陌刀指着罗布,道:“那就降吧!”
听言,罗布沉默不语,几息后他再次放声大笑,气势一改带着决然,弯刀指着王凯道:“降!?”
“我罗布纵横沙场十余年,岂可降敌,就算是败,也要战到最后!”
“明白了!”王凯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换做是他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降敌,他冷静的说道:“那就战吧!一战定胜负!”
战局发展到这时候,只剩下主帅之间的胜负,成全对方也是成全自己。
“战!不死不休!”罗布咬牙切齿低吼道。
旋即,两人的气势开始攀升,杀意游走,战场历练的铁血气息在盘旋,随着这股气势攀登到顶峰,他们坐下的战马也被感染,垂足顿蹄,低鸣时口鼻传出呼呼之声。
“杀!”
待到气至顶峰那一刻,两人同时怒吼,御马冲向了对方。
弯刀,陌刀,同时在黑夜中闪烁了一下,怒吼依然在耳边回响,王凯与罗布的冲锋就已经结束。
旋即,两匹马背对着慢行,只有哒哒马蹄声敲动着旁观者心脏。
一场堵上一切的冲锋,赌上彼此性命的最后一击,周围似乎落针可闻,就连风也停止在了这一刻。
聂军紧张的看着,心脏乱跳,低语道:“谁赢了?”
兀格台眼睛迷成一条线,狐狸一般的脸上也是紧张。
这时,罗布一声冷哼传出“哼!”,他嘴角挂起了笑容,骑马慢慢走向巴丝玛。
王凯陌刀指地,一滴血从刀面上无声滑落地面,在草叶上留下一道鲜血滚落的路。
呲!!
慢行的罗布突然猛的一瞪眼,停下,身体向后弯曲,胸膛裂开一道直达内脏的口子,喷洒的鲜血十米外都能听到声音,旋即,啪嗒一声,罗布滚落在地死去,只留他的战马孤零零站在原地。
这一击,是罗布输了!
“喔!”
欢呼声。
“我们赢了!”
对于唐军而言,主帅单挑获胜这一刻才是真正的胜利,王凯的胜利也是他们的胜利。
于此同时,罗布单挑败亡也击溃了吐蕃军队最后的抵抗心,他们纷纷露出了挫败神色,有些性情刚烈拔刀自刎,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失声痛哭,弃刀再无可战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