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南栀扫视一圈，说到做到，直接去大厅接待区沙发上坐下等。
这一点，她看的很开，她又没做错什么，没理由虐待自己，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大概是成功和白川通上话的缘故，前台和保安面面相觑了下，也没人敢驱逐她，甚至还客客气气给她倒了杯咖啡过来。
顾非寒不是个轻易会心软的人。
尤其对象还是自己。
南栀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耐着性子安静的等。
这一等，直接从白天等到了天黑。
晚上快九点。
“慕小姐，我们这边下班要锁门了，您恐怕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保安过来请她离开。
南栀看一眼时间，“你们顾总现在还在公司吗？”
“这个……抱歉慕小姐，我不知道。”
“可我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看到他离开。”
“慕小姐，我实话和您说吧，顾总一般上下班都是走专用电梯从停车场直接走，所以您在这边等着根本没用。”
南栀：“……”
所以顾非寒很有可能已经走了？
大楼落锁，保安离开，南栀站在室外台阶上，看着夜空中密密麻麻的雨幕，哆嗦着收紧了身上的薄外套。
明明已经四月份了，怎么晚上还是这么冷？
十一点，顶楼总裁办公室。
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办公桌前正埋头工作的男人。
这些天已经渐渐适应和爸爸呆在一起的顾安安，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闹腾了一天，到傍晚才好不容易吃了些东西睡过去。
她睡着，顾非寒才有空理会堆积了一天的工作。
手边的杯子已经空掉第二次，他按下内线，“再送一杯咖啡进来。”
送咖啡本来不是白川的工作，但是到了这个点秘书早走光了，只能他来。
放下咖啡，顾非寒抬头看他一眼，“你先下班吧。”
“您今天不回去吗？”两小时后有个和国外的视频会议，看顾非寒的样子，好像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公司这边的休息室设备齐全，顾非寒之前除了回林湖郡，其余最多的时间都是直接住在这边的。
但是这周以来，顾非寒将女儿接到身边之后还没发生这样的情况。
“嗯。”顾非寒应一声，继续工作。
休息室里那个小魔头睡着之后不喜欢被人移动，这会抱她回去，路上肯定会醒。
顾非寒想到她白天闹腾的样子，有些头大，决定直接住在这里。
“还有事？”顾非寒将桌面上文件翻一页，头也没抬的问。
“挺晚的了，夫人她……还在楼下等着。”
彼时，办公桌前，男人刷刷刷在文件末尾签了名，文件合上，随手摆在一旁，以白川对他的了解，这一页他显然看的很潦草，这表示大魔王的心情突然……不好了。
白川眼皮一跳。
完了……
要跟剩下那几天年假说再见了！
“你好像很关心她？”顾非寒双手十指交叉摆在桌上，蹙眉。
“……”白川安静如鸡，乖乖受死。
刑讯即将下达，但几乎同时，房门半开的休息室里传来一阵婴孩呜咽哭声。
等白川回神，黑色身影已经疾风般消失在休息室入口……
顾安安小朋友气性特大，一旦张嘴哭了，不哭舒坦是轻易不会善罢甘休的。
比如眼前。
顾非寒忙而不乱给她换了尿不湿，又泡好奶粉将她抱在怀里喂。
一向热衷喝奶的顾安安今天一点不买账，小肉手推着奶瓶，甚至抗拒爸爸的怀抱，闹的不行。
“顾总，安安小姐会不会身体不舒服？”还没离开办公室的白川在一旁提醒。
闻言，顾非寒大手贴上女儿额头，好像正常又好像有些偏高。
“有没有体温计？”
白川会意，“我去医务室看看。”
这栋大楼里设有一个简单的医务室，但这个时间不会有人，白川可以去值班保安那里拿钥匙，这么一来恐怕要些时间。
顾非寒却干脆抱着女儿往外走，“去医院。”
停车场。
黑色宾利车门关上，白川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后座正为女儿擦眼泪的顾非寒，干咳一声，硬着头皮开口，“顾总，去医院的话，要不要把夫人也带上？”
顿了顿，又立刻补充，“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安安小姐的情况夫人可能比我们更了解一些，安安小姐如果生病，夫人在的话，她应该更有感全感些。”
后座，男人蹙紧的眉心总算微微舒展了些。
白川将车子发动开出去的时候，听见他说了句，“从公司大门绕一趟。”
已经下了好几个小时，但这场雨似乎一点要停的意思也没有。
南栀浑身冻僵，却仍旧没有想过要离开。
即便她这种等待可能一点意义也没有……
吱！
台阶下，黑色车子一个急刹停住，南栀下意识抬头，却在看清雨幕中由远及近的身影时失望的垂眸。
不是他……
“你果然还在这！”
林绪生气又心疼的随手将雨伞丢在一旁，然后脱下外套裹住南栀，“就算为了安安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南栀，你现在什么情况才出院几天？肚子里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也不要了？你以为你这么折磨自己能换到顾非寒半分心疼？！”
“林大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南栀下意识要拒绝肩膀上那件外套，却被林绪一把拉住手臂，“南栀，你立刻跟我走！”
“林大哥，我说了这是我……”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你这种等待有什么意义？这个点顾非寒怎么可能还在公司？何况，你已经等了多久了，他要见你早就见了！”
林绪直接将她没说完的话打断，“还有南栀，我来找你并不只是为了这件事，你母亲吞了过量的安眠药现在还在医院抢救，这件事你是不是也不管？”
高漫秋……吞药？
南栀微微一怔，良久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自杀？”
“是！”
“……”
南栀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迈开步子直接往台阶下走，林绪捡起地上雨伞连忙跟上为她遮雨。
雨太大了，一把雨伞根本挡不住。
林绪几乎将整把伞都遮在了南栀头上，饶是这样，也还是难以阻止她另半边身子被风雨打湿。
见不到安安，高漫秋又自杀……
台阶下到一半，南栀心不在焉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当心！”幸亏林绪手疾眼快一把搂住她肩膀，这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远处，大楼拐角，黑色宾利拐过弯，台阶上这一幕恰好被车上的人尽数收入眼中，倒更像一对男女姿态亲昵相互扶持走下楼梯。
车厢中，温度诡异骤降。
“看来，有人比你更关心她。”
后座，男人冷笑一声，嗓音比早春这场大雨还要冷几分。
白川：“……”
顾安安哭的更凶，撕心裂肺推开爸爸为她擦眼泪的手，要越过前排车椅去够最前面的挡风玻璃。
顾非寒强势的将顾安安拦回怀中，双手叉着她腋下让她的小脚踩在他大腿上，“立正顾安安，和爸爸革命感情能不能深一点？”
顾安安一巴掌拍在男人脸上，再回过头看不见南栀了，更加撕心裂肺。
白川：“……”
呵，大魔王也有今天。
另一边。
车子缓缓离开顾氏集团，副驾驶上，南栀看着窗外，不知为何这一刻格外的心神不宁。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行驶间隙，林绪侧头看她一眼，注意到她脸上比上车前更没有血色。
“没有。”
南栀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听到安安在哭，所以有些担心她……”
从她怀上安安一直到现在，母女两个头一次分开这么久，之前偶尔会有工作时让高漫秋帮她照顾女儿的情况，分开几小时已经是极限。
而这次却是整整七天。
南栀觉得自己快疯了。
“这个时间安安应该早就睡了，南栀你只是这些天太累，才会出现幻觉，到医院还有段距离，你先将就着休息一会？”
幻觉么？
她倒情愿只是幻觉，那至少证明女儿过的不错。
南栀疲累的叹一口气，应一声，将眼睛给闭上。
事实证明，满腹心事的人是根本睡不着觉的。
一路到医院，车子一停，南栀立刻睁眼，解开身上安全带。
“林大哥，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谢谢你送我过来。”
不久前林绪打电话给同事问了高漫秋的情况，已经送去了病房，这是南栀的私事，他虽然有些受伤，但仍尊重她的想法，“好，我今晚在医院值班，有事给立刻给我电话。”
“好。”南栀应一声，下车。
南栀到病房的时候，高漫秋醒着，只是刚洗过胃，整个人很虚弱，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发挥。
“你这个不孝女！你还知道来？”
看见南栀，要不是身体不允许，高漫秋恨不得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冲到她面前，“慕南栀，你还真是能耐啊，我这个当妈的现在想见你一面还得先死上一回是不是？！”
南栀直接在离病床半米远的沙发上坐下，闻言，脸上没半点意外，“所以自杀果然只是演给我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