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分析到这里,突然感觉到更加的害怕。对手可能早在丹阳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并一直尾随到此,而他们竟然一直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肯定是那两个人!”拓拔尼突然叫了出来。
“谁?”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在丹阳的一个酒楼中吃饭时碰到的那两个人?就是在靠窗的桌子上坐着的那两个人。你想起来了没有?一个三十来岁,一个应该是少年。当时我们对他们两人也一直没在意,但是当你惩治几个无赖的时候,酒楼上很多人都显出惊惧的神情,唯有这两个人始终泰然自若,连眼都不眨。当时我觉得他们非同寻常,还朝他们多望了几眼呢!”
此时在丹阳酒楼上的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拓拔尼的眼前。
“对,就是他们,除了他们不会有旁人!”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不错,这两个人这段时间一直和我们同行,前天才超到我们前面去。这两天一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对,是他们!就是他们在暗算我们!”宇文陀现在终于知道置二弟苏台和四弟哈尔巴拉于死地,并使自己和拓拔尼胆战心寒的人是谁了,他恨的牙齿咬得格格响。
“他妈的,这两个小子要是让我抓到的话,我一定要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大哥,虽然我们已经知道敌人是谁了,但是现在他们还是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此时说不定他们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们看呢,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好。”拓拔尼说罢惊慌地举头四望,生怕敌人会趁他们说话之机再偷袭他们。
“你们两个小人,有本事就站出来!我们一对一地比试一下!就这么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
宇文陀内功深厚,声音洪亮。他这一声呼喝,声传数里。但是除了山谷空响之外,仍然是没有一点回应。
宇文陀连叫数声,除了山谷空响之外,没有任何回应。他颓然坐下,看来对方不愿现身,可能还要像猫捉老鼠一样在暗中折磨他们。
这种不知道对手在哪的感觉是最恐怖的!
“三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抓紧赶路才行。走出这鬼地方,到了平原之地他们就不能暗算我们了。”在这险峻的古道上感觉到处都隐藏着危机,让宇文陀有些坐立不安。
拓拔尼这时也站了起来,两个人的心中此时都充满了恐惧,只是互相在对方面前硬撑着而已!他们又匆匆地地朝前赶路,眼睛却仍小心地四处观望,生怕敌人突然从旁边窜出来。
没有了马骑,他们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此时正值五月,山间野花遍野,绿树如盖,溪水淙淙,瀑布激石,风景如画。但是宇文陀他们现在却哪有心思观景。而且周边的每一声异响,都让他们的神经异常的紧张,此刻他们已完全到了一种草木皆兵的程度。
如此又走了有两、三里地,前面有竹林和树木参差生长,如伞如盖,幽深寂静。这几里路虽然宇文陀和拓拔尼小心防备,但对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以后主动地放弃进攻了?此时走到相对平坦之地,他们两人也暂时稍稍放松了一下神经。
刚朝前又走了没几步,拓拔尼突然看见前面的竹林里一棵竹子的枝条上赫然又出现了一张纸挂在上面,并在风中不停地停摆。
“大……大哥,你看!”
拓拔尼惊恐地指着前方,话都有些颤抖了。
宇文陀顺着拓拔尼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又有一张纸挂在竹枝上!
他们的心猛地一紧,看来敌人还在周围,危险还始终围绕着他们!
“小心,防止有暗算!”
他们立即纵目四望,四处除了竹枝和树木以外,什么也没有!
宇文陀和拓拔尼纵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成名人物,杀人无数,经历过无数的战斗,可此时他们的脊背上也开始感觉到了森森的凉意。他们突然感觉每一棵树、每一杆竹子的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们!
两个人各执兵器在手,小心谨慎地向前靠近那张宣纸。
随着靠的越来越近,纸上的字迹也开始清晰地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死不悔改,必遭天遣!一错再错,难逃暗算!”
宇文陀感觉心“砰砰”地剧烈跳动着,仿佛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又回身四望,周围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又惊又怒,大声地喝道:“两个宵小之辈,有种的站……站出来!躲起来像个乌龟王八,算什么英雄!”
他想通过痛骂把那两个人激出来。但是四处除了风声和空谷回响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妈的,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算什么英雄,你以为这样老子就怕了你们不成?”拓拔尼也是怒极,他右手一甩,向那张纸“咻、咻”接连发出几枚暗器。
“三弟小心,不要去管那张纸!”宇文陀怕那纸的后面又隐藏着什么陷阱,赶忙提醒拓拔尼小心。但拓拔尼暗器已出手,只听到“刺啦”、“咔嚓”几声,那张纸断为几截,几杆竹枝也被暗器射断,倒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其他什么动静。
“他妈的,就是一些吓乎人的东西!”说罢拓拔尼断续前行。突然,一脚踩下去,觉得脚下如临深潭,没有着力感。拓拔尼心中一惊,感觉不妙。立即提身凝气,身体上纵。边跃起边喊道:“大哥小心,有陷阱!”
拓拔尼不愧是纵横江湖数十年,武功修为确实不俗。他一脚蹋空后,能急中生智,迅速跃起。仅这一点,就已经不凡了。
忽听“哗啦啦”几声,盖在陷阱上的竹枝枯叶纷纷掉落,地上赫然露出了一个一人深的陷阱,里面密密麻麻插满削尖的竹片!那陷阱口就像是一只饿急了的鲨鱼,张着血盆大口!
拓拔尼正在暗自庆幸,却猛然听到“嗖、嗖”几声,四面八方突然有无数根削尖的竹箭向这边一齐射来。
宇文陀听到拓拔尼大叫“小心”正自吃惊,但见拓拔尼猛然腾空跃起,在他的脚下遽然现出一个一人深的陷阱。他正在担心,见拓拔尼躲了过去正在高兴,却突然听到“嗖、嗖、嗖”的破空之声,数十枝竹箭从四面八方向拓拔尼射来,唬得大惊失色。他大喊一声:“三弟小心!”连忙跃起,挥动铁杖左右挥打,帮拓拔尼击落竹箭。
无奈竹箭太多,拓拔尼又身在空中无法借力,眼见竹箭射来却无法闪避,吓得是魂飞魄散,惊叫连连。他连忙用手中的折扇拼命扑打,却哪里能打得了,只听“卟、卟”数声,身上已然中了数箭。拓拔尼的腾空之势骤减,身体开始急速下落。这要是落下,定是落入陷阱之中。
拓拔尼情急大喊:“大哥救我!”
一切变化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宇文陀见三弟拓拔尼中箭,顾不得多想,立即伸掌向拓拔尼击来,想借掌力将他推离陷阱的上空。可就是这时,突然又听“嘣、嘣”连声,有几根竹条突然从地上弹起,向拓拔尼的身上击来。原来是这些竹条都被人故意压弯,隐藏在枯叶绿草之中,都与陷阱、竹箭的机关相连接。现在机关一一拨动,便都纷纷弹起,像鞭子一样向拓拔尼鞭打过来。宇文陀若是不收手,虽救得了拓拔尼,可能自己就会被这竹竿打到陷阱中去。宇文陀情急之下也顾不了拓拔尼,急忙收手,慌忙一个倒翻飞了过去。
只听“啪、啪”连声,拓拔尼本就急速下坠,现在又被竹条鞭到,身体迅速坠落陷阱。只听一声惨叫,数根竹刺从他身上穿身而过。他被竹签钉在那里,动弹不得,只剩出气,少有进气。
“大哥,大……哥救……我!”拓拔尼疼痛难忍,在陷阱中发出微弱的惨叫声。
宇文陀落在丈外,听到三弟的惨叫声,他也顾不得再有危险,急忙奔到陷阱边,见拓拔尼浑身是血,已是奄奄一息。他凄惨地大叫一声:“三弟!”伸手欲把他拉上来,但是只要他一动,拓拔尼便疼得痛苦地尖叫。宇文陀见根本救不得,只得绝望地放弃。
“三弟!三弟啊!”
到了这时,宇文陀已是老泪纵横,失声痛哭。他们兄弟四人虽不是亲兄弟,但是却同进退,共荣华,数十年间相处得就如亲兄弟一般。没想到这次刚刚涉足中原,短短一天之间就一下子失去了三位兄弟,怎不令他伤心?他在陷阱边拉着拓拔尼的手涕泪俱下,痛哭道:“三弟,没想到我们这中原一行,竟成兄弟间生死永别,生死两地,这叫为兄如何独活于世上?”
“大哥,我们兄弟三人死的委实窝囊,被人暗算,身……遭惨死,大……大哥一定要……为我们……报……报仇!”说完头一歪,便断了气。
宇文陀悲痛万分,暴跳如雷。他发疯似的挥舞铁杖,把周围的竹枝、树木打倒一片。
“是什么人暗算老子,老子要跟你们拼了!”
“有种的你就出来,出来!”
“要是让老子抓到你,老子要生吃你的肉,喝干你的血,为三位兄弟报仇!”
宇文陀瞪着血红的双眼,铁杖乱舞,完全愤怒到了极点。他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在山谷间不住地回响。
没想到纵横江湖几十年,却在这里折戟沉沙,败得一塌糊涂!而且连对手的面都没有见着。他疯狂地嚎叫着,铁杖发疯似地击打着周边的一切,石屑乱溅,树枝横飞。
突然,身后传来“铮铮铿铿”的琴声,琴声激荡,动人心魄。正在宇文陀心中抓狂的时候,却突然有琴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