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可久心道不妙,绷紧神经,握紧长刀,更加小心,慢慢的在雾中移动。
没走几步,火光照射的边缘出现一个人形黑色轮廓,走上前照了照。
果然是一具尸体!
尸体看起来刚死不久,血肉模糊,身下大滩血迹,头不知摔到哪里去了。
饶是任可久久经沙场,夜晚突然看到这么一副惨像也是心里一紧。
任可久本能的向上看了看,上边漆黑一片。
任可久心道,大半夜的就开始往下摔人了?
猛然间,头顶上方传来破空的声音。
呼啦一下,任可久迅速转身贴在崖壁上。
几乎同一时间,“嘭”的一声。
一个物体砸在旁边。
任可久着实吓了一跳,心突突的跳着。
伸出火把一看,果然又是一具尸体,结实的摔在地上,血溅一地。
崖上是何猪狗,深夜不好生歇息,行此残暴之事,差点把我砸死。
任可久心里咒骂一句,换了火把,趁头顶没有动静,飞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心道,你们继续折腾吧,告辞。
任可久回去后,崖底也再没传来人摔下来的声音。
第二天,任可久又早早醒来,大雾已经消散,太阳正要升起。
昨晚的事,对他影响不大,除却虫子的袭扰,睡的依然很香。
任可久匆匆吃过饭,去悬崖看了看。
两具尸体倒在崖底,血已凝固,变成暗红色。
任可久仔细上前看了看,应当都是男子,面部分辨不清,尸体穿着单薄的褐色粗布衣裳,看穿着并非士兵。
手掌上的老茧也证明了这点,这两人都不是士兵。
身上也没看见刀剑伤,不知是摔死的,还是摔下来之前就死了。
这些摔下来的人可能是死于对面的士兵之手。
也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死亡而被扔下来处理掉。
任可久心里有些伤感。
不管哪一种原因,这些百姓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都是挺可怜的。
这就是像我一样许许多多的唐军将士奋勇杀敌的重要缘由之一,避免此事发生在大唐的百姓身上。
守护好身后的百姓及整个大唐。
任可久为那具尸体寻了头,让他全了尸,按原来的方法,盖上树枝、艾草,压上石头。
……
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任可久每天早早起来打打拳,练练筋骨,吃完饭后去对岸侦查情况,然后回来做工具。
用树皮缝制蓑衣,制作短矛。
午时,饿了就吃,不饿就晚上吃。
之后,休息一会儿,醒来再干干活,建一建自己的营地,或者去看看后营的果子。
他将果树下的地面挖个坑,作为五谷轮回之所,果子由此长的飞快,有鹌鹑蛋那么大。
夜晚,吃完饭后,花一个时辰自言自语,背诵兵法等等,之后看着天空,数星星睡觉。
悬崖又掉下来过一次人,任可久已经见怪不怪了,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将尸骨收敛一下埋好。
这可倒好,还找了个收尸的活干,任可久无奈苦笑。
这一天,任可久刚洗完澡,正在海边礁石上,吹着海风,用长刀给自己修理头发和胡须。
虽说这年月,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修剪一下还是可以的。
正修剪着,突然,右侧海面出现了一艘船。
任可久隐身在石头后,探头观望。
此船有棚,有女墙,一桅一帆,舷上置桨。
至于大小,不说大唐的楼船、海鹘,比游艇还小,但也能载数十人。
要是没看见那些士兵之前,任可久早就激动地挥手高喊,尽一切努力引起船只的注意。
但现在看见士兵后,任可久不得不考虑自己求救后的危险性。
船上载人不在少数,若心有歹意,自己就是羊入虎口。
最后他放弃了。
眼看着船渐渐随风飘远,最后变成一个小点……
目送走船只后,任可久收拾收拾,将头发束起,拿起长矛寻些吃的。
捡了几个海螺后,任可久看见海里有一只大龟,被浪冲打着。
任可久还是第一次看见龟,连忙跑过去,只见龟的右下肢已经快被咬没了,还在往外冒着血。
任可久用手把住龟壳下沿,将它拖上岸来。
秦汉以前,龟一直被视为灵物和吉祥之物,人们将龟与龙、凤、麟并列,合称为“四灵”。殷商时期,人们灼龟甲以卜吉凶。
现在虽然不再视龟为灵物,但仍然贵重,吃是不可能吃的。
但这里又没有旁人,任可久也不在乎,况且它已经快不行了。
于是把龟翻过来,回去取来绳子,拴在龟的另一个后肢上,拽了回去。
到了营地,任可久开始处理这只龟。
用刀砍,石头砸,将龟的背甲和腹甲分开,去掉内脏、头、足,将其余肉块放到锅里,放入醋布、艾草,加火烹煮。
至于两片龟壳,被任可久拿到海边反复冲刷清洗。
任可久敲了敲龟壳,龟壳很硬,用来干点什么比较好?
他想了想,干脆我背上吧!
留着以后防身、保暖,应该还不错。
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还凑合,于是,任可久将龟壳拿了回去,放起来阴干。
一旁龟肉汤已咕噜咕噜冒气泡,香气扑鼻。
任可久咽了咽口水,揭开盖子,吃了起来。
两片龟壳被任可久放到阴凉通风处,里面放上艾草去味。
几天后,龟壳已经阴干,腥味也没那么强烈了。
任可久将鱼鳔胶放在锅里,加点水,生火加热。
待鱼鳔胶融化后,成十字形涂抹在龟背甲上,用木板拍打,挤出气泡。
再用两条长绳在龟壳上沿着涂抹的十字形胶痕,横竖缠绕两圈,压实。
同样,在腹甲两面也用胶涂抹成一个十字形,拍打挤出气泡。
将缠绕背甲后剩下的绳子,依样沿十字形胶痕缠绕在腹甲上。
背甲和腹甲之间留出一个人的厚度,够任可久穿进去。
待胶干后,任可久穿进去试了试,还挺合适,只是下边的绳子太过碍事。
于是把下边的绳子剪掉,这样穿的时候之间从下边套就好了。
任可久身上的绢布甲乃是常服,虽有薄甲,但防护能力比较差,再加一层龟甲,更加安全。
“这整个一龟丞相,啊,不是,龟将军。”
任可久看着自己这身装扮,哭笑不得。
太阳稍稍偏西,正是日昳之时。
任可久忽然看了看自己记日子刻的横道,仔细算了算日子。
如果没记错日子的话,昨日竟是中秋!
任可久拍了拍脑袋,这日子一天天过得稀里糊涂的,怪不得昨日月亮比较圆。
这一想到中秋,就勾起了任可久的回忆。
那时他自己刚来不久,正在装傻,也是中秋时节,阿娘带他做花灯,阿翁给他讲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玉兔捣药的故事。
前世的他没感受过这种关爱,所以这亲情对任可久弥足珍贵。
但如今,中秋时节只有他一个人了。
任可久站起身来,拍拍尘土。
心道日子特殊,虽说就自己一个人,条件也艰苦点,那也得吃的丰盛些。
他目光看向对面,美味险中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