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可久拔下海鸟肚皮下的软毛当做火绒,放在枯树叶上。
然后他躲在树荫下,从腰间解下金燧,一块铜制的小凹面镜。
然后他伸出手,把金燧对准太阳,并用手指试探,找到最热的光点,使之聚在鸟毛上。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鸟毛出现了火星,飘起丝丝青烟。
任可久在上面加几片枯树叶,对着火堆不断吹气,火星越来越亮,紧接着冒出滚滚浓烟。
“咳咳……”
任可久吸入两口浓烟,呛的他剧烈咳嗽。
他用手扇了扇,把头贴在地上,用力猛吹,枯叶堆上终于蹿出明亮的火光。
“可总算着了。”任可久到旁边猛吸两口新鲜空气。
然后把附近地面上的枯叶、树枝清理了一下,都扔到火堆上,防止失火。
而后,他将两个带叉的树枝插在火堆两边,再折一根细树枝,将螃蟹穿成一串,架在树叉上烤起来。
螃蟹刚刚烤上,但任可久肚子已经很饿了。
他翻了翻,只找到海贝和鱼干这两样食物。
他留下鱼干,用石头砸开几个海贝,揪出里面的肉,简单清理一下就放进嘴里。
里面还带着细沙,嚼起来沙沙作响。
任可久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到附近寻了一个手臂粗细的树枝,正好砍下来做斧柄。
他取来磨出刃的石头,用左手拿着,将锋利的一面斜对着粗树枝,右手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当做锤子,一下接一下的砸下去。
待树干被石头砍出一个口子后,换另一个方向砸,正好砍出一个凹槽。
沿着凹槽砍了一圈,最后用力踹了一脚,树枝咔的一声断裂开来。
任可久拽着树枝往回走,远远的就闻到炙烤的味道,把他的口水都勾出来了。
到火堆旁一看,螃蟹盖已经被烤成黑红色。
任可久把螃蟹翻了一个面继续烤,自己则先去处理一下树枝。
他削去枝丫和树皮,然后砍下大约二尺的一段当做斧柄,再用石头在斧柄上凿出一个大小合适的凹槽,将石斧刃卡在里面。
此时螃蟹已经烤的差不多了,任可久爬到树梢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下来吃螃蟹。
任可久回忆起在大唐酒肆第一次吃螃蟹,竟然有糖蟹,是用糖浆烹制的。
他顿时惊讶不已,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玩意能好吃,当即连连拒绝,选择了另一种叫蟹黄毕罗的菜。
不过,后来当他吃下第一口糖蟹后,感觉也还行。
想到以前吃蟹,不仅味道鲜香美味,更有亲朋、恩师相伴。
再看如今,真是物是人非,任可久颇为感慨。
咔嚓一下,任可久掀开螃蟹盖,吃光里面的肉,再咬开蟹钳,虽然没有蘸料,但味道也还可以。
饱餐之后,他将蟹壳扔给海鸟,到做标记的石头处喝了点水。
以往出去打仗,什么水都喝过,他顾不得这些。
石斧刃和斧柄卡的还算严实,但是还需用绳子绑一下,绳子可用树皮来做。
他将树皮磨去外层,把内层撕成条状,拧成一股股,用绳绑紧斧刃和斧柄,石斧就做成了。
他用做好的石斧砍了几棵树,用起来非常结实。
做完这些,他摘了几个果子解解渴,随即爬上树,折两根树叶盖在脸上,打了个盹。
恍惚间,任可久感觉自己回到了家里,家人在等他吃饭。
他能清晰的听到阿娘的声音,“二郎啊,怎么才回来啊!快坐下吃饭,都是你喜欢吃的。”
任可久来到自己的案几前,低头一看。
上面有撒了胡椒的烤羊肉,还有古楼子,腌咸菜,都是自己爱吃的。
任可久拿起箸,正欲大吃一顿,忽然眼前的家人消失了。
而自己正骑在马上,眼前是面目狰狞的敌人,手握的箸也变成了马槊。
看着来势汹汹的敌人,任可久本能的紧握马槊,刺向敌人……
砰!
“哎呦……嘶……”
手上的疼痛让任可久马上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手指。
心里忿忿然的想道,陈二啊陈二,你可一定要长命百岁啊,等我回去取你狗命!
还有幕后黑手也要挖出来,剁成肉泥!
不管环境如何艰苦,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任可久用力握了握拳。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但是阳光依然炙热。
任可久爬上树梢看了看,海面依然没有船只的影子。
可就算有船只,这会也没有望远镜,只能离的很近才能发现他,远了连烟都看不见。
他爬下树,给火堆架了几块木头,准备制作长矛。
他先到附近找了个手腕粗的树,树干笔直,长约八尺余,砍下树干,再削去枝丫和树皮。
片刻后,又来到海边找了一块扁扁长长的石头,把边角磨一磨。
再将树干一端劈开一道缝,把石头塞进去夹住,最后用绳绑紧,做成一个长矛。
又在矛身上系一条绳,便于携带。
长矛在手,他打算叉几条鱼来祭一祭五脏庙。
浅滩里水很清,能看到几条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刚开始不得要领,怎么都叉不到,后来想起要对准鱼的下方,至于为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总之,顺利的叉到四条鱼,个头还不小。
回到火堆旁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四周也已经泛黑。
任可久添了点柴,燃起的火光映的四周红彤彤的。
他赶了赶嗡嗡叫的苍蝇,用一块木刺做成的匕首划开鱼身,用嘴吸出里面的汁水。
掏出内脏扔给海鸟,最后用树枝穿起来,架在火上翻烤。
任可久用长矛在树上划了六道横,落海已是第六日。
饶是他心志坚定,内心也躲不过孤独的侵蚀。
没有人陪伴,没有欢声笑语,可能这是一次磨砺吧。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任可久打起精神,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地上写着,防止自己孤独的疯癫起来。
鱼很快就烤出了油,在火苗上滋滋鼓起泡。
鱼肉的香味弥漫在周围,任可久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因为鱼太烫,不好直接下嘴,只好用匕首割着吃。
嗷吼……
忽然,任可久听到树林深处传来吼叫声,他心里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