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亚,快跑,别回头!”
在一片大火中,寻风满身是血。她扔掉手中没了子弹的枪,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尼亚推出了火海。尼亚看着她被两个警卫员抓住,在奋力的挣扎中带着他们往大火里倒去。在寻风的牺牲下,尼亚逃脱了,带着作为任务目标的档案袋。
后来,尼亚回到了基地,成为那次毕业考核中唯一的幸存者。尼亚接受了组织赋予的代号,一步一步成为基地里最重要的成员,代价是失去了预备生时唯一的朋友。她总会想起和寻风一起的日子,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一起训练。短短一年的时间,成为记忆里不可替代的东西。
尼亚在基地入口旁的车库里停了车,才停下了对寻风的怀念。她总是忍不住在开车的时候想到她,随之而来在脑海里翻滚的就是那个任务,那场大火,那天焦灼的阳光。尼亚也总是忍不住假设,如果她当时大胆一些,用异能帮助她们逃出去,寻风或许就不会死。
尼亚揉了揉眼睛,泪水总在回忆涌现的时候流出,似乎想冲刷掉那段痛苦的过往,这是人类的应激本能,只是没想到吸血鬼也会这样。
尼亚整理好回到基地,已经通过考核的预备生们比她快了一步,此时正坐在休息室里等候。
“尼亚,今天,谢谢你帮我。”木川旭的声音压的很低,脸上有些羞愧。尼亚知道他一向好强又正直,一定不想她在考核里暗中帮他,但那种状况下,她确实不得不出手。
“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尼亚不想正面回应,只好僵硬的转移话题。
木川旭摇了摇头,在实战中,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以至于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只要不危及生命,根本就算不上受伤。
“熬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正式成为基地的一员了。欢迎加入!”尼亚向他伸出手。
木川旭终于露出了笑容,他郑重的握住尼亚的手,难掩喜悦。尼亚看着他笑,就像小时候他偷偷摸进森林里找她玩耍时一样,尼亚带着他在森林里疯跑,笑他爬树时的滑稽。
“赫卡忒,去医疗室。”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尼亚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厄里斯的低气压在身后蔓延,尼亚不用回头也知道他的表情,冷得足以冰封万里。木川旭规矩的向他打了个招呼,松开尼亚的手回了休息室。
尼亚腿上和腰上木制子弹留下的伤渐好,本来就无大碍,在厄里斯的要求下还得每天换一次药。尼亚实在不大喜欢来医疗室,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她的胃有些难受。
和厄里斯相对无言的来到医疗室,赫柏正把一些药物放进柜子里。她是基地里唯一的女医师,主要负责研究组织需要的各种药剂,闲时会帮基地成员处理伤口。
“给我吧,我来,你去忙吧。”厄里斯朝赫柏伸出手,她也不多说,把药物递给他之后利落的离开了医疗室。
“今天在另一座大楼的天台上开枪的人是你吧!”确认赫柏已经走了很远了,尼亚才开口问他。
“是我。”厄里斯帮尼亚上药的手停了一下。
“真是多此一举,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就能一枪爆头那个小眼睛大叔了。”尼亚出彩的机会被别人占了一半,心里对他越发不满,越说越激动。
“哐当”一声,旁边的一排药瓶在尼亚的手舞足蹈下被砸落在地,无一幸免。
花花绿绿的药丸在地上散落,还有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量杯,杯子倒是完好无损,里面的液体全洒了出来。尼亚盯着地上花花绿绿的一片,赫柏是出了名的实验狂,最爱研究各种奇怪的药水,对这些药片十分宝贝。听说上次有个预备生不小心打翻了他一瓶药,隔日就被她注射了蛛丝提取液,变得不能直立行走,见人就吐蛛丝,最后被哈迪斯暗中处理掉了。
尼亚倒吸了一口凉气,朝厄里斯比了个“嘘”的手势,蹲下身飞快地捡着那些药丸。还好,药丸都有各自的颜色,不难分辨。尼亚边捡边在心中祈祷,希望以后吃到这些药丸的人不要嫌弃里面的灰尘味。
刚把药丸都分类装好,尼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皮鞋。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会是赫柏吧,她不想变成吸血蜘蛛啊。
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原来是坐在旁边的厄里斯走了过来。尼亚拍了拍狂跳不止的心脏,把药瓶放回桌上,转身想呛他几句,但看到他手上拿的东西,脑子里又再次警铃大作。
“天哪,还有这个。”尼亚抢过他手里空空如也的量杯,捧在手心里来回踱步。
厄里斯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走到洗手之间,刻意把水龙头开到了最大。在洗手池里,飞溅的水花让尼亚灵光一闪,她记得量杯里的液体是透明的,水龙头里的水也是透明的。稍微四舍五入一下,不就等于凉杯里装的是水吗?
尼亚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机智,拿量杯喜滋滋地装了半杯水,就算完美地演示了这个小小的失误。
她得意洋洋的拍拍手,重新回到刚刚的话题上:“要是我当时打中了那个小眼睛大叔,木川旭他们就能顺利逃走了,也不必再有后面的事。”
“这届预备生考核的任务,是把戴东明活着带回基地,就是你说的小眼睛大叔。他一死,则任务失败。”厄里斯淡定的坐回椅子上,继续给尼亚换药。
“什么?!”尼亚惊了。
“所以你还救了他们?从我手里?”尼亚在脑子里理了一遍,得出了这个结论。
厄里斯已经帮他换完药,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她。
“我不仅救了他们,还知道你的异族身份,刚刚还看见你打翻了赫柏的药。”
厄里斯的眼里带着挑衅,尼亚赶紧瞟了几眼门外,飞快地跳起来捂他的嘴,被厄里斯轻易躲过。
“你想怎么样?”尼亚扑了个空,咬牙和厄里斯讲条件。
“暂时还不想怎么样。”厄里斯把换下来的纱布处理了一下,扭头朝尼亚放话,“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得看情况。”
“你!”尼亚摆出格斗准备姿势,看到一屋子的药瓶之后又收了手,默默安慰自己,“不能损坏公物,不能伤及无辜的药水!”
尼亚想,厄里斯没有把他的异族身份公之于众,肯定也不会把她打翻药品的事告诉赫柏。被他将把柄握在手里,总比变成大蜘蛛好上百倍。
等他们处理好出去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基地里没有出去执行任务的成员都聚集在这里,这一届成功完成任务的预备生,被前辈们围在大厅正中央。
马上就要举行预备生考核的最后一个环节,由哈迪斯给他们授予代号。然后,已经有几年实战经验的前辈们,会挑选他们成为自己一对一的徒弟。尼亚作为在基地待了两年的老人,今天也会挑选一名跟班。
她和厄里斯并排走进大厅,透过围观的人群,一眼就看见了出众的木川旭。
几个预备生的身上都挂了彩,刚刚完成了考核任务,脸上都还带着疲惫。只有木川旭挺胸昂头,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尼亚想起小时候,木川旭偷偷溜进森林找她玩。木川旭告诉她,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的朋友叫“青梅竹马”。他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被她接住,她就冲他喊“竹马,是我救的你哦!”木川旭不服气,总是昂首挺胸,说等他长大一些会保护尼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