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程如意的箫声,朱红玉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了。苏景婵和芙蓉仙子的嬉笑声越来越让人讨厌,她不由得伸出手在苏景婵的大腿上狠狠地捏了一把,以制止这种不合时宜的说笑。
但苏景婵的那声“哎哟”却是叫的恰到好处,因为她话音刚落,身边便起了一阵狂风,接着,一条直径约二十公分的大蟒蛇从她身后的房檐上一跃而下,蜿蜒迤逦地奔向箫声起处。
冷不防地从头顶上掉下这么一条大蛇,把苏景婵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瘫倒在朱红玉的怀里。
“啊——”芙蓉仙子也被吓得不轻。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引得全场人都往她们这边看。
朱红玉伸出手臂搂着苏景婵,再瞪了一眼坐在苏景婵那边那个抢了主角镜头的女人,对大家说:“没事没事。”
大蟒的横空出世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冷不防地心头一震,所以大家对芙蓉仙子的一惊一乍也很是理解。见朱红玉这么说,便都将眼光迫不及待地转向了场地中央的美女与野兽。
程如意边走边吹着箫,蟒蛇便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时而左右摇摆,时而绕着她盘旋。苏景婵怕归怕,可也被这表演吸引了,她靠在朱红玉的肩头,一眼不眨地看着演出。
朱红玉左顾右盼一番,确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们这里的时候,她悄悄地附在苏景婵耳边说:“待会儿……”
很显然,苏景婵的注意力也不在自己这边,以至于朱红玉不得不又掐了她一把。
“又怎么了?”苏景婵不满地说,眼睛却始终不离那两名表演者。今天是她来到青龙堡以后所遭受到最多暴力的一次,而这暴力居然来自平日里最为安静祥和的一个女人!
“听我说,待会儿要有小蛇出来,你就假装昏倒……”朱红玉边说边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左右。
待会儿还有小蛇?苏景婵兴奋起来。但一听朱红玉说要她那时候假装昏倒,她就不干了。她说:“不,那样的话,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要看表演。”
“你必须按我说的做,否则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后悔莫及。”朱红玉飞快地说,“这样的表演每年都可以看到,没什么稀奇的。”
又来了,她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了?怎么处处受制于人啊?真是恨死她的前任了!
苏景婵郁闷地说:“那我假装肚子痛可以吗?好端端的,我凭什么会昏倒啊?”
朱红玉沉吟片刻,点点头:“也好,你装的像点。”
“你们嘀咕什么呢?”芙蓉仙子发现这两人不对劲。
苏景婵掩饰道:“我们说这蛇怪吓人的。”
场上的表演进行得如火如荼,观众席上不时地发出叫好声。程如意索性将箫扔向关若飞。关若飞接过箫以后,便娴熟地吹起来。
苏景婵没想到关若飞居然还有这一手,忍不住鼓起掌来。她这一鼓掌,带动了全场的掌声。程如意听到掌声,愈发的热情高涨,她扔掉斗篷,让蟒蛇将自己的身体缠紧,然后腾空一跃,人蛇一起在空中翻了个身,然后在落地之前分作两处,动作利落又优雅。
关若飞一边吹着,一边往陆明的桌前走去,待走到后,便喊了一声:“如意!”,然后将箫掷了出去。程如意接过箫以后,给了关若飞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见关若飞过来,范青起身给他让了座。
关若飞坐在陆明的身边,他从桌上端起一杯酒问道:“陆先生,今晚过得如何?”
陆明朝他点点头:“很好。青龙堡人才济济,堡主身手不凡,各位夫人又都身怀绝技,陆某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关若飞笑道:“喜欢就好。这可是关某专门为先生准备的。”
陆明淡淡一笑,微微地欠了欠身子:“关堡主费心了,不如让陆某也舞一路剑法来助助兴?”
关若飞一愣:“不忙不忙,二夫人的绝活你还没有看完呢。”说罢,他朝程如意喊一声:“如意,给陆先生亮亮你的绝活。”
程如意朝这边笑笑,然后将箫声陡然一变,节奏短促明快,像小溪水在阳光下欢快地流淌着。苏景婵一直以为箫只能吹奏出那种凉飕飕的曲子,没想到用来演奏欢乐的曲调时效果竟然也不错。她刚要陶醉在音乐中的时候,就被朱红玉的一句话给叫醒了。
“快了。”朱红玉紧张得身子微微发抖。
苏景婵有些纳闷,就算是小蛇又如何?这大蟒也不过如此,跟马戏团豢养的一样,看上去可怕,但因身怀绝技而显得有那么点亲和力。
“沙沙沙。”苏景婵在音乐的间隙,隐隐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像雨点落在草尖上。
还没等苏景婵看清楚,芙蓉仙子就发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了?怎么了?”苏景婵着急地问。
箫声更加欢快,像带着魔力一般,让人入耳入心之后,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你看那墙上。”芙蓉仙子指着陆明身后的老槐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树上竟隐隐约约地亮起了一盏盏小灯,像一枚枚点燃后又被吹熄的红烛,只剩下点点小火星。
那“沙沙”声音变大了,连像有千万条春蚕在咀嚼桑叶。
天啊!苏景婵终于看清楚了,那点点火星不是别的,而是蛇的眼睛。
虽然隔得远,苏景婵还是被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出。她终于明白朱红玉为什么害怕了。这些说是小蛇,但一条一条的,也有苏景婵的胳膊那么粗。而且,这些“小”蛇少说也有上百条。看得人心里发麻!
蛇群在音乐的感召下,纷纷从墙上蜿蜒滑行而下,像一个个最虔诚的朝圣者一般,匍匐着前进。它们绕过障碍物,穿过桌椅板凳的缝隙,直奔箫声而去。
待来到程如意的身边,它们就一扫刚才的谨小慎微,放肆地撒起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