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若飞想揽她入怀,但苏景婵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亲昵举动。
关若飞伸出的手臂落了个空,不禁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不高兴?是生我的气吗?”
苏景婵勉强笑道:“我哪敢跟堡主生气,只不过想起一些事而已。”
“哦?想起什么事了?”关若飞很认真地问,仿佛对她的事情很感兴趣似的。
苏景婵摇摇头,转过身。
“六儿。”关若飞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我给你的那支簪子呢?”
苏景婵指指原来的房间:“在那边放着呢。”
“怎么不戴?嫌不好吗?”关若飞不悦地问道。
苏景婵叹口气:“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我现在这么丑的,怎么配得上它?”
关若飞笑着走近她,托起她的下巴:“丑吗?我怎么不觉得?”
苏景婵没好气地说:“跟你比?那当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什么意思?”关若飞不解地问,“你的意思,到底谁在天上,谁在地下?”
苏景婵禁不住哑然失笑,笑而不答。
关若飞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尴尬地说:“难道我很丑吗?”
苏景婵摇摇头:“你不是很丑,你是相当的丑。”
“不会吧?我还希望你生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呢。”关若飞不服气似的拿起菱花镜,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老二说我鼻子长得好,老三说过我的眉毛长得好,老四说我身材长得周正,老五说她爱看我的眼睛,你不是还夸过我是美髯公吗?”
关若飞平素被他的女人们夸成了一朵花,今儿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相当的丑”呢。
“美髯公?切,连我说反话都听不出来?我最讨厌你的胡子,看起来跟个坏人似的。”苏景婵撇了撇嘴,到底没憋住最后一句话,“整个一强盗!”
“坏人?强盗?哈哈哈。”关若飞乐不可支地放下了镜子,“我本来就是强盗嘛,强盗能是什么好人啊?这部胡子,就是我青龙堡的招牌。”
苏景婵恹恹地说:“要招牌还不如直接就在脸上写上‘我是强盗’四个字呢,这样,多么一目了然。”
关若飞止住了笑:“你真的不喜欢我的胡子?”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是害怕!”苏景婵懒懒地说。
关若飞不作声了,他拿起镜子,再一次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然后凑过来对苏景婵讨好地说,“那我剃掉它可好?”
“好啊。只要你舍得。”苏景婵打了个呵欠,将狐皮大氅往身上裹紧了些。
“冷吗?”关若飞用力地搂住她。
苏景婵这一次没有拒绝他的怀抱。她的心里装着太多的东西,沉重得让她忍不住凄惶地想,现如今,她也只有这么一个怀抱可以依靠啊。她都这么丑了,他还愿意亲近自己,这和杜毓铭的态度是多么的不同!也许,她应该把这个孩子给他生下来。
但是,这个念头刚一生起,便被她压了下去。她提醒自己要冷静,这个男人对她的好,无非是把她当成了生育工具。
不,不能让这一点虚幻的温暖软化了她的心。苏景婵再一次告诫自己,她是自己的主人,她要为自己的将来负责,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她不能要!
这是原则问题!
“你那屋差不多快收拾好了,再过两天你就可以搬回去住了,那边到底暖和些。”关若飞在她耳边低低地说。
“不。”苏景婵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就住这里。”
“那可不行。”关若飞正色道,“我原来跟你说过的,住在那边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这话可是奇怪了,苏景婵不明白为什么住在那边就安全了,但关若飞既然说了以前告诉过她原因,那么她也就不好再直接问了。
她皱着眉头说:“可是我怕,那地道里平白无故地就有了个死人,每当我想起我跟一个死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好几个月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关若飞叹了口气说:“死人有什么可怕的,他完全不能伤害你。你就是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好几个月,不也是好好的吗?听话,你这院里只在那屋有一个入口,万一发生什么事,住在那边也方便藏身啊。”
这话听得苏景婵有些心惊肉跳的,关若飞说的“万一”会是什么样的事?洪水猛兽吗?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血雨腥风的场面,而她挺着个笨重的大肚子,行动迟缓地挤进柜子,顺着台阶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下探着走,万一再赶上分娩什么的,那可如何是好啊!
苏景婵突然恍然大悟,看来这地道就是为了临时避难才修建的,估计还在底下连结着青龙堡的各个院落。亏她以前还以为这是那人皮面具为了和六姨太偷情而悄悄挖掘的呢。
看来这强盗日子,也不是好过的啊!只是,她如何才能下了这贼船呢?
苏景婵忍不住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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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关若飞再一次出现在苏景婵面前的时候,从头到脚都透着陌生,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苏景婵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