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若飞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扑通”一声,方百花的马被绊马索绊倒了。他连忙拔剑下马,护在方百花身边。而方百花早已提剑纵起,轻轻巧巧如同剪水飞燕一般,翩然落了地。
一声呼哨响起。倏忽之间,林中跃出五个汉子,将他俩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关若飞又惊又怒。这里是青龙堡的地盘,甚至离大门还不是太远,这些人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暗算他这个堡主,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
回答他的是齐刷刷的拔刀声。
看得出,这五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出手迅猛,招招逼人要害,但是关若飞和方百花可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当年也曾出入宫廷如入无人之境。只是,方百花无心恋战,关若飞又处于一种恼怒之中,相比之下,双方的打斗便处于了一种胶着状态。对方固然不能伤着他们,但他们一时半会儿却也无法制服对方。
五月的山谷,随着阳光的流转,一忽儿艳乍,一忽儿清丽。
莫嗔站在一块岩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关若飞两人被四五个高手围攻。他那在一夜之间变得银亮的长发,在山风的鼓荡下,乱纷纷散开,遮住了他的脸。
他的手里,一枚梅花针蓄势待发。
然而,那乱纷纷的打斗场面,却让他不得不有所顾忌。这个时候,他不愿意误伤了关若飞。
终于,他收起暗器。从腰间解下一条金色的长鞭,从岩石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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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若飞的剑虽然舞得虎虎生风,但他心里却波澜起伏:这些人,看身手不像是朱雀寨那帮子酒囊饭袋,难不成是官府派来追杀方百花的?照说他该把百花送到她哥哥洪远法师的身边,可方才那张“阿婵有难”的字条却让他心里焦灼难安。小婵怎么会有难呢?她不是狐仙吗?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清茗县……
无论如何,赶紧将这几个人结果了才好。关若飞下定决心,便收敛了信马由缰的思绪,他长啸一声,瞅准空档,一脚踢中了正前方那个人的下颌骨。那人踉跄着倒退几步,摔在一块大石头上,带着一个脱臼的下巴见了阎王。
与此同时,一条长鞭挥了过来,卷走了从关若飞身侧袭向方百花的大刀。阳光下,一道耀目的亮光映入关若飞的眼帘,他来不及看个究竟便将剑当胸刺向入了那个手中没了兵器的汉子。
只听斗得正酣的方百花喊了一声“多谢”之后,那道金光又拖着一个杀手穿过刀光剑影飞上了天。
就这样,五个敌人已经毙命了三个,剩下两个见势不好,互相交换个眼神,便甩下一枚烟雾弹夺路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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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散去之后,只剩下一个血迹斑斑的现场。
关若飞与方百花面面相觑:“刚才帮了我们的那个人呢?”
他们四下里张望,却早已不见了莫嗔的人影。
关若飞的眼前浮现出那一片银发飞舞,不由得有些发怔。程如意的话回响在耳边:“王二说是个满头银发,丑陋之极的男人送来的……”难道那张写着“阿婵有难”字条的锦盒是他送来的?
只是,他为什么又一声不吭地走了呢?他为什么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小婵到底出了什么事?
关若飞怅然若失,他喃喃道:“莫非是天降神兵?”
“什么天降神兵?哪来的神兵啊?”方百花朝他翻个白眼。
关若飞不服气地说:“那他为什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来无影去无踪?”方百花拣起包袱去牵马,“这对我们习武之人来说有什么难的?也许人家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
关若飞从怀中拿出那张字条,再一次审视着那陌生的笔迹,心中忧思不绝如缕。
“走啊!”方百花回头朝他喊道。
“来了。”关若飞忙将字条收好。他吹声口哨,绝影骓好整以暇地从林中“沓沓”地走了过来,仿佛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与它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骑上马追上方百花。
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树木,将一个个游动的光斑映在他们身上,关若飞那张脸越发显得阴晴不定。
“怎么了?”方百花打趣道,“是不是安稳日子过得太多,刚经过这么一场恶斗,有些后怕了?”
“呵。”关若飞笑得很敷衍,“对了,你信不信鬼神仙灵之说?”
“不信。”方百花干脆利落地回答。
“为什么?”关若飞问。
“没见过啊。”方百花满不在乎地说。
说罢之后,她侧过脸看着心事重重的关若飞,忽然有些忧伤地说:“小时候我也信的,逢着初一十五,我娘都会带我去拜菩萨,说菩萨大慈大悲,能保佑我们过上好日子。可是,最后怎么样呢?那年大旱,我们的庄稼颗粒无收,我们苦苦哀求的大慈大悲的菩萨只能给我们观音土吃。……死了那么多人,也不知算是饿死的还是撑死的。”
关若飞没有动容。因为这些事太过于稀松平常,那观音土他小时候也是吃过的,吃进肚子里以后不能消化,解手成了天大的难题。所以方百花才说,“也不知是饿死的,还是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