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一个院子,根本就没有能住人的地方,难不成这位天师就习惯餐风宿露?
就在苏景婵惊疑之间,“嗖”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树上腾空跃下,稳稳当当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苏景婵仔细打量着这位天师,忍不住心里发笑。这个身穿道袍的小老头长得太有创意了,黑红的肤色,尖瘦的脸,下嘴唇还微微地向前凸出着,跟没进化好似的。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有些诙谐慈悲的灵动之光,那就跟类人猿无异了。
“宋婆婆,这几日生意可好?”张天师笑眯眯地问老太太。
“托天师的福,好得很呐。”宋婆婆向张天师施了礼,然后向他介绍,“这两位远道上来的客官,来找天师有些事情。”说着,便挎着篮子告辞离去。
人皮面具向张天师拱手道:“在下莫嗔,见过张天师。”
他叫莫嗔?苏景婵这才想起,自己竟然从来没有问过这人皮面具的名字。
“莫嗔?这名字好啊,人世间多少事都由一个‘嗔’字而起。莫嗔,好名字!”张天师笑吟吟地说,他转向苏景婵,“你呢?叫莫贪还是莫怒?”
苏景婵笑了,这个乐呵呵的小老头让她很有好感。她说:“张天师好,我叫苏景婵,从来不贪,也很少发怒。”
“呵呵,坐。”张天师很开心地指指树下的几个木墩:“两位来找道人,有什么事啊?”
苏景婵看看莫嗔,她也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心血来潮地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莫嗔的嘴角微微地抽了一下,苏景婵知道那是他在微笑。他说:“听说天师擅长驱邪除魔,在下想请天师作法。”
张天师一愣:“你怎么了?”
莫嗔阴恻恻地说:“你不是天师吗?难道看不出坐在你面前的是什么?”
“坐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姑娘,一个小伙子吗?”张天师眯着眼睛看看他,“怎么?你中邪了?”
莫嗔叹口气:“我想是的。我为了一个人,不惜出生入死,毁坏面容,可她现在却完全不记得我了。”
出生入死?毁坏面容?苏景婵心里一动。
张天师又“呵呵”地笑了起来:“小伙子,我只会捉邪魔,可你这却是心魔。我帮不了你啊。”
莫嗔两眼逼视着老头:“可是,你能不能相信,一个人好端端的,便会将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你真的,看不出什么?”
苏景婵这下才明白过来,莫嗔这是怀疑她被鬼上了身。果然,他不能理解穿越这回事。她有些恼火,很想站起来拂袖而去。
张天师听到这话,便开始打量起苏景婵来,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就像是猎人盯着猎物一样。良久,他笑起来:“姑娘,你是怎么来的?”
他问的是来到这个院子?还是来到这个时空?苏景婵一怔,像是挨了当头一棒似的,脑子空茫一片。是啊,她是怎么来的?仅仅是骑马来的吗?
苏景婵慢慢地摇摇头。
张天师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悯:“那你是从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问题就很明显了。苏景婵犹豫了一下,说道:“二十一世纪。”
张天师苦笑了一下:“我还真不知道这个时候。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了却前尘之后,若是没有去处,可以来这里找我。”
苏景婵听到这话以后,鼻子一酸,掉下泪来。这天师果然与常人不同,他仿佛是理解她的处境的。但是,没有去处的时候,找他能干什么呢?他甚至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莫嗔怔怔地看着这两人,他们说的话,他一点也不明白。
“天师……”他嗫嚅道,他希望天师能帮他将苏景婵身上的邪魔驱除掉,可他却将苏景婵说得流下了泪。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张天师拍拍莫嗔的肩膀:“小伙子,放心吧,有你这么凶神恶煞地陪在姑娘身边,邪魔外道都会退避三舍的。”
“可是……”莫嗔不甘心地说,“天师,你说她是真的想不起来我了吗?”
“凡事尽力便可,切莫过分强求。”张天师微微一笑,“二位请回吧。我要睡一会儿了。”说着,便手脚麻利地爬上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将身子隐没在一个树洞中。
“天师,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莫嗔急了。
“莫嗔啊,莫嗔。”张天师的声音从一个树洞中飘出来。
莫嗔悻悻地看了苏景婵一眼。
苏景婵狠狠地将目光反击了回去: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要找人做法为她驱邪,亏他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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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影骓是匹日行千里的宝马。
它带着关若飞沿着路上隐约可辨的蹄印一路狂奔,关若飞不敢马虎,每每遇到十字路口、三岔路口便会停下来仔细观察一番,生怕追错了方向,欲速则不达。
翻过小山岗,关若飞来到了一片小树林,马蹄印在这里失去了踪影。他翻身下马,环顾四周,牵着马向前走去。
“老六啊,老六,你一定要好好的。”关若飞忧心如焚,他一边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一边四下里张望,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样难找,还不如去玄武山庄把虎子接回来呢。虎子一定能找到老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