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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选择

五个人团团围住马车,他们有把握此刻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五人同时出刀,刀气所到,马车被劈成数块。无论谁在马车里,这一刀都能取了他的性命。但是车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当然也没有苍蝇。

其中一人有些奇怪道:“我们明明一路跟着,没见过有人出马车,难道这个人会法术,竟能凭空消失不成?”

一个一脸横肉的人说道:“不会的,早听说这小子轻功了得。一定是在中途悄悄下了车,只是我们没有察觉而已,分头去找。”显然是五人中的老大——秦大虎。

五个人一瞬散去四人,秦大虎走过来检查马车,却见马车底部一块木板飞起。那人下意识的用刀去劈木板,却不料背后大漏,一个人乘势点了他的穴道。

“你虽然想杀我,但我不想杀你。”说话的正是小张。

原来这马车的底部有个暗格,专门放酒的,而小张刚好可以躺着里面。他就是轻功再高也不可能从五人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的走掉,所以他就躲在暗格中,一切都好像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知道五人劈了马车没看到人,一定会去追。但也一定会有人留下来检查马车,所以他才能出其不意的制服留下来的人。

“借你的刀用用。”小张说完拿过了刀,又将秦大虎藏于马车暗格中,便原路折返回去。他回去的时候很小心,像是一只猫,走路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山庄的地形小张早已牢记心中,只是他到了山庄之后,看到的一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见姬行舟手执判官笔,贴墙而站,呼吸有些微促,显然是受了伤。但是对方也不太好过,正是唐小六,唐小六的握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二人显然有过一场战斗。

而唐小六身后还站着一个少女和一个老妇人。但小张察觉到暗中还有高手在隐藏着。所以他并不急着出手。

原来姬行舟并没有真的中毒,只是想借机看看二人的真正目的。却不料二人唤来马匹,将他驮到卧龙山庄。一路上听二人说话,知道是天王山一行人,所以刚到卧龙山庄就暴起发难。不料唐小六也是也硬茬,二人几百招过后,虽各自负伤,但却未能分出胜负。

只远远听得姬行舟道:“放了小张,我不杀你们。”

唐小六闻言觉得好笑,说道:“你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小弟实在是佩服。”

小张在暗处骂道:“小公鸡,你是真傻,天底下哪有人能困住我的。”但内心却有些感动。

姬行舟也不多话,判官笔早已使出。唐小六的剑法与金月夕师出同门,但剑在他手上使出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如果说金月夕的剑法是“美”的,那唐小六的剑法则可以用“辛”来形容。

姬行舟虽久战不下,却依然不骄不躁,步步为营。唐小六则是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意外落败,暗中的几人也会出手。他对自己的安排永远是满意的,他要让敌人永远猜不到他的底牌。

二人又斗了百招,姬行舟左臂中剑,唐小六腰间中笔。

小张感受到了暗中几人蠢蠢欲动,忙飞身进场,说道:“唐兄,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姬行舟。”

唐小六见到小张虽有些意外,但并未表现在脸上,因为他看到了小张手上的刀。于是说道:“张兄,我们好心邀请你的好友前来吃茶,但你这位好朋友一到山庄但大打出手,在下无奈,只得出手应付。”

姬行舟看到小张的瞬间,松了口气,收回判官笔。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对小张说道:“我们走。”

小张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对着唐小六说道:“唐兄,这刀想必你是认识的。”

唐小六顺了顺气说道:“自然是认识的。”

小张道:“刀的主人你可想保?”

唐小六却冷冷的道:“办事不力的人,我们一向是不需要的。”

小张点点头道:“那就好办了。”说完转身准备走。

唐小六见小张不吃这套,叫住小张道:“如果张兄能放入的话,自然是更好。”原来“秦家五虎”虽然此刻听命与他,但却是金安在的属下。若唐小六任由小张处置秦大虎,且不说其余四人从今往后会与他反目,就是他师傅处也不好交代。

小张似乎早就知道唐小六会叫住自己,但却假装回头问道:“唐兄不是说不需要办事不力的人吗?”

唐小六笑道:“他们五人近年来几乎从未失手过,能败在张兄手中,虽败犹荣,哪里算是办事不力了。”

小张道:“要我放人也简单,带我去见尊师。”

姬行舟脑海中此刻只出现了三个字:“你疯了。”差点就脱口而出。姬行舟和小张行事作风迥异,姬行舟想做一件事的时候,一定会提前筹划,确保万无一失才肯动手。但是小张想做一件事就马上去做,靠着武功智慧临场时随机应变。

也许姬行舟并未发现,但是小张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是唐小六身后的少女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姬行舟,似乎有些关心姬行舟的伤势。而且凭他的直觉,能感觉到这个少女跟那个人有着极深的关系。

唐小六犹豫了片刻,并未回答小张的话,而是回头问道:“小师妹,你怎么看?”

金月夕眼神从姬行舟身上撤回,说道:“父亲本就想见他,带他去又何妨?”

小张听到金月夕说出“父亲”二字的时候,知道自己猜的不错。而金月夕并没有发现,唐小六的眼神中的欲望和嫉妒几乎就要隐藏不住。

唐小六收剑抱拳道:“那二位在此暂且休息,我们明日出发。”

小张将刀反手递给唐小六道:“那有劳唐兄了,你的人在五里外马车暗格里面。”

唐小六微笑着接过了刀,对着空中比划了一个手势,便转身离去。背对着二人说道:“小萍,带二位公子去厢房休息。”

只见一个女子凭空出现,正是上午为小张端茶的那位。女子出现后也不多话,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排头领着二人往一处厢房走去。

一路上小张按着唐小六的说法,给姬行舟一一介绍着,但姬行舟哪有心情听,一路都在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总算到了厢房,那个叫小萍的姑娘指了其中一间,说道:“二位公子请歇息,如有吩咐可随时唤奴婢一声。”

小张打趣道:“原来仙女是会说话的。”

却不料小萍根本没有接话,微微一笑便离开门口。

小张碰了个钉子,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却听姬行舟说道:“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听好听的。”

小张反问道:“这么说你很了解女人?”

姬行舟不愿接话,换了话题道:“我现在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小张道:“什么事?”

姬行舟道:“我有个朋友马上要死了,我在想埋在哪个地方好。”

小张道:“你那个朋友好像更喜欢大海,如果他真的死了,就把他扔海里吧。”

姬行舟道:“这主意不错。”

小张笑了笑,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刚刚那个女子的身法?”

姬行舟道:“伊贺流的雾遁。”

小张正经道:“一个小小的婢女就有如此能耐,你难道对他们的主人不感到好奇吗?”

姬行舟也一本正经的说道:“一个人活着才有资格好奇,死人是没资格的。”

小张岔开话题,问道:“你伤势怎么样?”

姬行舟道:“死不了。”刚说完,就听到敲门声。

小张打开门发现正是小萍,问道:“仙女有何见教?”

小萍道:“我家小姐特备疗伤药命奴婢送给姬公子。”说完把放着药的盘子递给小张。

小张接过盘子,问道:“姬公子托我打听你家小姐的芳名。”声音很小。

小萍并未答话,只是对着屋内说道:“姬公子,我家小姐让奴婢转告公子,小姐叫金月夕。”说完转身离开。

于是小张又开始摸鼻子。小张端进来药的时候,发现姬行舟已经涂好了药,正是华真真赠予他二人的药。

小张好奇的问道:“如果是我的疗伤药,你会用吗?”

姬行舟包扎好伤口,说道:“不会。”

“为什么?”小张有些疑惑。

姬行舟道:“一个把酒当成疗伤药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药,顶多就是好酒。”

小张笑道:“滑稽,你可真他妈的滑稽。”

二人相视一笑,又互相说了经历的事情,不知不觉已到晚饭时分。

夕阳透过窗上的孔,使得屋内斑驳陆离。屋外微风袭过,青竹发出一阵低沉的“呼嚎”声,似在像世间证明自己的傲气。池塘里的金鱼时而冒出头来,畅快的呼吸两口天地的精气,似在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得日月精华修成正果。

这一刻小张只觉得困意绵绵,看着一旁沉浸在思考中的姬行舟,想起了多年前。二人刚认识的时候。阳光、大海和沙滩,也是这个时分,二人在一天的嬉戏过后都躺着沙滩上躺着,任凭海浪时而拍打着双脚。

他不知道此刻姬行舟似乎也想起了这些。但是隔着老远,便闻到了香味,酒的香味。一向爱酒的小张为了不多生事端,所以一直没有出过房门。但是闻到酒的这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开了门,只见到小萍端着一壶酒,身后还有几个女子端着几盘菜肴远远走来。

小张等众人放下酒菜,礼貌的点了点头,待得众人出门之后,小张揭开酒盖便猛灌了几口,说道:“这酒若是迟来半分,说不定我就冲出去揍唐小六一顿,然后说他不懂待客之道了。”

姬行舟摇了摇头,说道:“你也不怕人家下毒。”

小张又喝了几口,说道:“我这个人最怕的不是毒酒,而是假酒。”

姬行舟道:“这么说,毒酒假酒你都喝过?”

小张道:“毒酒自然是没有喝过,但是假酒确确实实喝过一次。”

“假酒是什么味道?”姬行舟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夹了一片春笋,放入嘴中慢慢嚼了起来。

小张摇了摇头道:“假酒简直比马尿还难喝。我只喝了一口就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当然少不了揍那个卖假酒的老板一顿。”

姬行舟听到此处有些笑意,又夹了一块‘麻婆豆腐’,嚼了起来。然后说道:“得月楼的‘西施玩月’、浔阳楼的‘黄焖牛肉’、太白楼的‘太白鱼头’、楼外楼的‘干炸响铃’、王大娘的‘麻婆豆腐’。若是这都叫招待不周的话,我实在想不出要用什么来招待你了。”

小张有些不屑道:“前四道菜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徒有其名。味道嘛,普普通通。不过王大娘的‘麻婆豆腐’却是一道好菜。”

姬行舟似乎对小张的说法有些赞同,于是又吃了一口‘麻婆豆腐’。说道:“真正的好菜往往都是普通的人才做得出。因为他们做菜是用心,而不是用手。”

小张的酒已喝完,便开始吃菜,虽然他嘴里说着那几道菜的不足,但吃起来却毫不留情。饭后,几名女子进来收拾饭桌。小张悄悄对姬行舟说道:“行动。”

姬行舟会意,二人几乎同时出手,迅速的点了几名女子的穴道。

小张这才说道:“就派了这几人来监视我们,未免有些太小看我们了。”

姬行舟问道:“接下来是不是打算趁机离开?”

小张道:“当然要‘离开’了。”他说的离开只是不愿跟唐小六一起前往,小张不会真的傻到羊入虎口。他知道,他们二人此刻离开,定会有人回去传消息。所以他们只要跟着那人就能找到他们想找的人。

所以,小张留下一张字条,写到“多谢款待,就此告辞。”便与姬行舟趁着天黑悄悄的出了山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夜里树林不见月光,正是个好的藏身之地,二人正坐在一棵大榕树上。

“你觉得会是人还是信鸽?”姬行舟问道。

小张反问道:“如果是你,你会用什么传消息。”

姬行舟略微思索,回答道:“鸽子。”

小张顿时来了兴致,说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姬行舟道:“上次欠我的谱子都还没给我,这次又想用什么赌?”

小张神秘一笑说道:“你说巧不巧,上次得到《广陵散》的同时还一并发现了另外一张谱子。”

姬行舟问道:“不会是《高山流水》吧。”

小张道:“你果然是聪明人。”

姬行舟道:“赌什么?”

“我赌一定是人传消息。”小张说的很自信。

姬行舟道:“可惜我没有好的赌注。”

小张道:“你当然有,而且就在你身上。”

“我向来身无长物。”姬行舟拍了拍身子,然后摊了手。

小张道:“就赌你这双手。”

姬行舟疑惑的问道:“你要我的手?”

小张道:“不错,如果我赢了,谱子还是归你,只是要借你手一用。”

姬行舟不解道:“借去干嘛?”

“当然是伸手向你老子要钱啊。”小张说完开始笑了起来。

姬行舟知道又被小张戏耍,正欲动手,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马蹄声,声音很急促,离他们不远。

“看来我又赌对了。”小张颇为自豪。

二人的轻功本都是一流,怎奈对方骑的是一匹良驹。二人渐渐快要赶不上的时候,却又发现骑马那人似乎放慢了脚程。

“他怎么慢了下来?”姬行舟问道。

小张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解释道:“夜里骑马,难免磕碰。”说完又提气追了上去。

又追了一会儿,小张幡然醒悟,说道:“我们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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