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
忙了一天的苻笙搭上了末班车,这个点已经过了高峰期,车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稀稀拉拉坐着的几个乘客,有的在玩手机,有的闭眼休息,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丝的疲惫。没有人说话,只有发动机的低鸣和车外的广场舞的音乐,小孩子的嬉闹,和商场的电子屏广告的声音,但也没人去一探究竟,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整个车显得有些冷清,车内和车外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苻笙打开手机,靠近感应器,“滴——刷卡成功。”毫无感情的机器声更是增加了几分冷清。苻笙走到最后一排,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城市的霓虹闪烁,街道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车到站了,停了下来,车上本就不多的乘客开始下车,想赶快回家,结束这一天的忙碌。苻笙向外看去,公交车停在一条夜市街,叫做抚安街。苻笙大二的时候写过这条街的人文报告,她还记得做调查时,这里的一户人家告诉她,这条街有很多年的历史,有很多住在这里的人,从他们的祖辈开始就在这条街做生意了。据说,曾有一个未载入历史记录的小国,而苻笙现在生活的这个城市,正是这个小国的城池之一,这个城都曾经出过一位皇子,后来即位后,天子迁都到这里,改了名叫帝临,后来的后来,又改回抚安。还听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说,这抚安街是那天子常来的街。这条热闹繁华的街道两边渐渐开始有摆摊的小贩赶来,有的卖小吃的,有的卖小盆栽的,有的卖小首饰的…苻笙看着那个卖首饰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了昨晚上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同样的繁华街道,同样的闹市,相似的场景,不同的是,梦中的是在古代,而她现在是在现代法治社会。车缓缓启动,突然,苻笙看到昨晚梦中男子站在人群中,和梦中穿着一样的衣服,虽然是侧脸看不清楚,但是苻笙的内心很肯定地说一定是他。
“师傅!麻烦停一下车!停一下车师傅,师傅!”苻笙抓起自己的包跑到后门,着急地对司机喊道,苻笙的声音打破的车上的宁静,司机骂骂咧咧道:“你这小姑娘,刚才停那么久你也不下车,刚准备走了你又要下车…现在的年轻人,就折腾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苻笙头回也不会喊了一声“谢谢师傅!”,一心只想着那个男子,卯着劲就向着刚才的方向冲了过去。
苻笙远远看到那名男子转身向街的中心走去,连忙追上去,苻笙穿过人群,一边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人道歉,一边加快速度追上去,那个男子就在眼前了,苻笙想她一定要看清楚他的样子,弄清楚为什么自己做梦会梦到他。眼看人群又要将她冲散,苻笙的嘴没有过脑就喊出了一个名字,“容蘅!”苻笙抓住他的袖子。男子慢慢回头,苻笙虽然没有见过梦中男子的容貌,虽然是同样的衣服,但是苻笙心里没有了波澜,不是这种感觉,这个不是他!“小姐姐,你在叫我吗,我不是容蘅?”这个男子没有责怪苻笙的唐突,笑着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苻笙连忙松开手,道歉道。很快又有几个穿着汉服的人买了东西走过来,原来他们是同袍啊。
“阿笙。”是梦里的声音。苻笙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男子伸出一只手递给苻笙,“阿笙,我在寻你,跟我回去吧。”温润的声音响起,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苻笙却突然感到了心痛,像针一下一下地扎着心脏。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苻笙鬼使神差的想牵住男子的手,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要去!不要过去…不要!”苻笙感觉自己耳边都是这个声音,伴随着心痛的感觉,苻笙的眼泪瞬间不受控制掉了下来。
心痛,头痛,窒息感接踵而至,苻笙难受的上不来气,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磕地很痛,却不如心痛。她跪坐在地上,狼狈极了,但是街上的人好像背景,没有人看得到她一样,闹市的声音渐渐变小,好像离得越来越远。苻笙的手在颤抖,每伸出一点点就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一样,她大口的喘气,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想让自己呼吸顺畅一点。眼泪也在不断地流下来,一点一点模糊了苻笙的视线,“你是谁!你是谁啊!”“为什么这么难受?你到底是谁?”苻笙哭着喊道,用手握拳用力锤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就像一条缺氧的鱼一样,面前的男子却没有任何动作,保持着一开始的动作。苻笙终于触碰到了男子的手,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了一片血红,大火在烧,女人孩子在哭喊,有人倒在她的面前,面孔惊悚。苻笙迅速收回手,抱着脑袋,“啊——啊——你们是谁——”苻笙哭喊着,想将这一切甩去,那些死去倒在地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苻笙,好像在质问她,苻笙发疯了一样甩头,而男子却还是伸着手,“阿笙,我在寻你,跟我回去吧。”
“啊——不要——”“小姑娘?小姑娘?快醒醒”。苻笙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一个司机伯伯轻轻拍她的肩膀,“小姑娘,终点站到了,你做噩梦了吗?”“吧嗒——”一滴眼泪滴在苻笙的手上,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手还有点微微颤抖,眼角是湿润的,脸上还有泪痕。“小姑娘,没事吧?”司机伯伯问道。
“没,没事,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苻笙慌乱地擦了擦眼泪,拿起自己的包说:“我没事,做了噩梦而已,谢谢伯伯!”,然后就慌乱的下了车。走在路上,苻笙一直在想自己做的梦,联系之前的梦,苻笙在想,自己可能真的是精神出了问题,过两天得去看看医生了。
浮生不知道的是,她身后远远站着早上见到的老奶奶,看着苻笙单薄落魄的背影,摇摇头喃喃道:“孽缘啊,都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