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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 乱流

前往冷库的道路比木易想象中的更加曲折。第二块“碎片”是商场里的一块镜子,它镶嵌在两排鞋架的中间,供顾客挑选自己合适的鞋子。又是一次略强的吸力传来,眼前闪过万花筒一般的斑斓光影,失重的感觉一闪而过。和林汐所说的一样,这些“碎片”大多都是由各式各样的镜子或者门所构成,而出口的位置就比较随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在其中,有一块“碎片”的入口是一汪水潭,虽然林汐已经做了示范,但木易还是站在水潭边,犹豫了许久才跳下去。真不知道林汐是怎么发现这一块“碎片”的。

“跳跃”了十数次,林汐和木易终于站在了冷库的门口。木易觉得,自己大概早已远离了庄园所在的那个街区,若不是通过碎片“跳跃”的方式,她们是绝对无法到达这里的。

这样认为的依据是,经过一次次的“跳跃”,木易能明显的感觉到,每次跳跃所跨越现实中的距离在不断的增大,相应的吸力逐渐变强,“隧道”中所看到的景象也越来越混乱。

这也预示着,组成城市的这片空间越来越不稳定了。

此刻的冷库周围很空旷,应该原先是设在离市区很远的地方,明亮的月光照耀着布满沙石的道路。分隔乱流的白色“肥皂泡”看起来十分的近,在其中除了冷库基本看不见别的建筑。冷库的外围停着几辆白色的货车,但是货舱门紧锁着。

“那后面,就是‘乱流’吗……”木易望着“肥皂泡”,喃喃自语。

林汐带着明黄色的棒球帽,头发束成马尾,浅棕色的工装裤上身搭一件黑色圆领T恤衫,显得十分干练。根据记忆,两人找到了上一次来时的入口,那是一扇足有两层楼高的铁质卷帘门,现在在底部拉开了一人多高的空间。林汐从背着的双肩包里取出手电筒来。“咔哒”一声,扇形的光芒照亮了前方深沉的黑暗。

……

庄园内,此刻是月光明亮的“夜晚”。

姐姐和林汐都出门了,留木欣一个人在小屋里呆着。虽然姐姐说,她们随时会回来,并且如果我不乱跑的话,就允许我吃那一块儿巧克力蛋糕,可是看书真的好无聊……木欣扔掉了手中的小说,百无聊赖地想着。这个世界里没有手机信号可用,电视节目也接收不到,虽然有几本还算有趣的小说,但生性好动的木欣哪里肯老老实实坐着读书,至于玩具,毕竟是林汐原先的住处,并没有特别适合男孩子玩的东西。

内心挣扎了不到十分钟,木欣就战胜了内心的不安,打算去从没有上去过的二楼看一看。虽然姐姐说过,她曾经听到过二楼有一群幽灵在聚会,一见到活人就齐刷刷地闭嘴。听起来很可怕,但是屋内到处都有灯,而且住了这么久,木欣已经从最开始的害怕,连门厅都不敢接近,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主动地在楼梯口张望。而此刻,对于二楼的一点儿顾忌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毕竟林姐姐都说了,二楼没有什么危险嘛……”木欣一边想着,一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二楼的楼梯。

二楼除了林汐自己打扫的时候,其余时间基本上没有人来。这里的整体装饰,布局与一楼相似,连木质地板的花纹,墙纸和窗帘的颜色都相差无几,家具的风格也是一贯的简约精致。和木易当时的描述一样,木欣看到了一间厨房,一个起居室以及起居室连接着的书房,而书房正是当年她描述的“闹鬼”现场。根据林汐所说,她只对一楼的场景有模糊的印象,至于二楼,她自己认为是那次“异变”所带来的。毕竟,相对于这座庄园的存在本身来说,多一层楼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

其实之前,木易也在饭桌上向林汐提起过,那天晚上在书房门口所碰到的怪事儿。林汐抓了抓头发,“你说的这声音,我倒也听到过几次,但在‘异变’带来的各种各样的怪事儿面前,它实在算不了什么。”

随即她补充道:“而且我能感觉出来,这里并没有危险。是一种直觉,并且是我几乎能百分之百肯定的直觉。很奇怪吧?我对它不熟悉,却知道它完全没有危险。”

“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有了我一直想要却没有的厨房,可以自己做好吃的,有了可以安静看书的一片小天地”。

……

城外,冷库中。

在手电筒的光芒中,林汐和木易两人终于找到了冷库的中控室。林汐用一根卸货用的铁钩破开了玻璃窗。身形不算高挑的林汐灵活地钻进中控室,打开灯,按下墙上的开关。“咔嗒“一声,门上的电子锁指示灯由绿转红。

木易走进中控室,看着一块块监控画面亮起,电子屏幕上显示着各个隔间的温度,湿度,液氮阀门的压力以及动力系统状况。

“这个仓不是……这个仓也不是……014仓,走,去看看。”林汐扫视着监视仪的画面,按下了014号仓的按钮。

厚重的夹层隔热门缓缓滑动,冷气凝成的白色雾气如凝重的水一般从地面流淌而出。门上覆盖着的白霜之下可以看见方方正正,蓝色喷漆的“014“字样。

不锈钢制的货架上,错落有致地用钢化塑料箱堆叠着一箱箱蔬菜和水果。林汐欢呼了一声,声音在密封的货仓中快速地回荡着。吃了几个月的封装罐头和速冻食品,这些蔬菜和水果可以帮助几人改善一下口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蔬菜的类型比较局限,最多的是番茄,茄子以及黄瓜,水果多是苹果,柑橘和蜜瓜,至于绿叶蔬菜几乎都已经变质无法食用了。

但随即,一个问题浮现在木易的脑海里:她们两人,如何将这一箱箱的东西送回庄园?

只见林汐打开背包的夹层,从中十分小心地取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银白色的金属镜框,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镜面则是普通镀银的玻璃,此刻,整个镜子装在一个黑色木盒中。

“这面镜子,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核心’。你应该能想到,它同样是一块‘碎片’。这块碎片是可以随身携带和移动的,它的另一面通向庄园。”一边说着,林汐将手镜取出,轻抚镜面。

很快地,随着林汐手指的触碰,镜面上浮现出比以往都强烈的蒙蒙光芒。随即,这光芒像雾气受到无形的搅动,开始旋转,塌陷,坍缩成一个由光构成的漩涡。漩涡中央却是相反的深邃的黑,一眼望去好像站在深井井口向下探望。漩涡中夹杂着稀疏的各色光点,像无数被撕裂的星辰。

漩涡形成的同时,一股刺耳又低沉的噪音从漩涡的中央爆发而出。木易惊呼一声捂住了耳朵,看到林汐只是眉头微皱,快速地举起手镜以及镜面上喷薄而出的“漩涡”,对准了不锈钢货架。

木易惊奇地发现,手镜的“漩涡”刚刚触碰到了一个白色钢化塑料箱,后者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就像之前自己通过“碎片“时的景象一样,随即凭空消失了。木易知道,它此刻已经跨过了遥远的距离,被“传送”到了庄园里。

“这块‘碎片’跨越的距离太远,十分不稳定,无法直接用来‘跳跃’,生命体承受不了其中狂暴的乱流,但是可以用来传送物品。”漩涡带来的刺耳噪声中,林汐提高了音量,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但正因为它的不稳定,会持续地影响周围的环境,降低空间的稳定性。因此“通道”不能一直打开。”

“传送”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分钟,林汐就迅速断开了镜子的连接。

此时,两个货架已经变得空空荡荡,这些蔬菜和水果已经躺在了庄园的某处。看着自己的“战果”,林汐满意地点点头。

“乱流”居然可以这样用……木易呆呆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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