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辰回公司之前先回了趟家换衣服,他现在也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虽然没到冯晓蓓那种被称为“癖”的程度,但至少不是当年那个脏小子了。
换完衣服后,江北辰又去吃了个早餐。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还滴水未进,肚子早就在高歌空城计了。
如此一来,江北辰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财务部。
江北辰的出现没有引起财务部的意外,以前他也有隔段时间过来查一次账目的情况出现,不过一直呆到下班到了午饭时间还没走却是第一次出现,可能是因为他今天来公司来得晚了一些。
财务主管见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主动提议到:“江总,一起去吃饭吧。”
江北辰还在核对明细账,头也没抬:“我不去了,你们先去吃吧,我把剩下这点看完。”
“那我们帮你带点回来吧。”财务主管又提议。
江北辰这次抬起了头,见大家一副“你不吃饭我们也不好意思吃饭”的样子,才说:“也行,你们平常吃什么,就随便帮我带点回来好了。”
一个同事说:“水煮鱼吧,我们前几天刚去吃过,大家都说好吃。”
江北辰眼前浮现了一碗红艳艳的油辣子,然后又出现个叉,他摇摇头:“这个太辣了。”
又一个同事说:“那梅菜扣肉怎么样?”
江北辰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一盘咸菜,他还是摇头:“太咸。”
再来一个同事:“那就吃红烧肉。”
这回没有任何画面,江北辰直接就否定了,“太肥。”
他在想这个部门是不是全是四川人,怎么报上来的都是川菜,难道他们平常都不吃其它的口味?
财务主管见一个个建议都被江北辰枪毙了,也努力收罗还有什么可以吃的,没过一会儿他就想到了一样,“叉烧饭怎么样?我们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港式茶餐厅,味道做得好,菜色还新鲜。”
江北辰这回倒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但还是持反对意见:“我不喜欢吃粤菜。”
财务主管额上开始滴冷汗,这样挑剔还叫随便?他下午要去好好请教一下袁秘书老板的口味了,免得以后又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眼前这一关还是要先过了再说,总不能丢下老板不管自己去填饱肚子,没什么其它的办法,财务主管只能很直接的问道:“江总您喜欢什么菜系呢?”
江北辰想了想,说:“也没什么特定的菜系,只要清淡一点就行。”
财务主管如蒙特赦,有个方向就好办多了嘛,不就是清淡的吗,他同样知道哪里有既清淡又好吃的东西。
几个人这才下班。
在出公司门口的时候刚好碰见同样下班晚的袁秘书,财务主管赶紧上前去取经:“袁秘书,江总平常都喜欢吃些什么?”
袁秘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你一个大男人打听这些做什么?”
财务主管变成了个苦瓜脸:“江总今天要在我们部门用膳,大家伙建议了半天也没能令他满意,所以才来请教你。”
袁秘书露出个原来是这样的表情,说:“那江总怎么说的?”
财务主管说:“也没怎么说,就提出了个要清淡点的要求。”
袁秘书挑了一下眉,说道:“就照江总的意思办吧。”
保密是秘书必须具备的第一项工作素质,所以袁秘书并没有告诉财务主管江北辰的喜欢;同时服从也是另外一项同样重要的工作要求,因此袁秘书虽然不能理解平常偏好川菜和湘菜的江北辰怎么突然转变成不爱重口味,也还是要遵循他的吩咐。
隔了两天快到下午下班的时候,凌扬又一次的不请自来了。
江北辰依然本着当他是自己人的态度,头都没抬一下,只抽空问了句:“今天又是来干嘛的?”
凌扬非常不满意自己得到的待遇,抗议道:“我说就算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你也不能连杯茶都不给我泡吧,了解情况的人知道你是想让我随意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小抠呢。”
江北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随别人怎么想。”
凌扬知道这一次又抗议无效了,瞪了眼江北辰后,自己拿起他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拨给袁秘书:“袁秘书,给我泡杯茶。”
袁秘书果然听话的端着一杯热气缭绕的茶进来了。
凌扬心想,这才是他应该享受的待客之道嘛。端起茶杯,陶醉的闻了闻,铁观音的香气真是迷人啊。
江北辰不满的撇了他一眼,把已经看完的报表合上,好以暇整的说:“你到底要做什么,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跑,还端个臭架子要我的秘书给你泡茶,你也不怕这么烫的茶烧了你的喉咙。”
凌扬喝了一口才回答他的话:“你说这话到底是在心疼你的茶叶呢还是心疼你的秘书?”
江北辰拿起个文件夹朝他打过去,“让你整天胡说八道。”
凌扬摆出个求饶的姿势,“好了好了,言归正传,我想去医院看看晓蓓,你要不要一起去?”
江北辰狐疑的看了凌扬好久,想了半天才说:“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很熟吗?”
凌扬听了江北辰的前半句,以为他接下来说的话会是“我才没那个时间去看她”或者是更干脆的“我不去”,谁知会是“你们很熟吗”,这句话说得有很有“内涵”啊。
他也狐疑的看着江北辰,也想了半天才说:“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有股子酸味呢?”他还刻意坐直了身子,很严肃的补充:“这次我绝对没有胡说八道。”
江北辰别开眼,“你现在已经闲得只能用挤兑我来打发时间了吗?”
“这倒也不是。”凌扬说,“不过你的做法的确有值得人怀疑的地方。想来晓蓓过生日的那天上午,你们在商场闹得并不算愉快,后来我也听说下午和晚上你们又发生了一些矛盾,但过了两天得知晓蓓在当天晚上发生了意外的消息以后,你却比除了冯老头以外的任何人都紧张,我成天和计算机打交道脑袋比较机械,有点想不明白,你能不能好心替我解个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北辰不但没回答凌扬的问题反而借机又贬了他一顿:“我哪有那么多泛滥的好心?你今天才认识我的吗?”
凌扬无可奈何的叹息:“唉,你转换话题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明啊。”
江北辰说:“但你却越来越会浪费我的时间了。”
凌扬说:“不想我浪费你的时间,那你就干脆点表个态啊,去,还是不去?”
江北辰没好气的看着他,“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凌扬眼睁睁的看着江北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这答案是去啊。他是说要干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答应他啊,他还准备了好多说服江北辰陪他一起去的理由呢,现在倒好,一个也没有用上。
果然有问题。
不过凌扬来不及想会有什么问题,就赶紧起身追上去。
已经到了下班高峰,路上的交通情况不太好。凌扬和江北辰坐在车里,等待的时间比开车的时间多。
车是江北辰在负责开,凌扬没什么事就透过车窗观察起了和他们一样被堵在路上的车辆。隔了不宽的距离,他指着一辆和他们的车齐头并进的的士问江北辰:“你说,我们怎么能认得出哪些车是黑车,哪些车是正规出租车公司的车呢?”
江北辰用警告的语气回答他:“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一会儿见了冯晓蓓,少提黑车这两个字。”
凌扬又露出那种狐疑的眼光。
“我怎么总觉得,自从晓蓓出事以后,你对她的态度完全就不一样了?”
江北辰一脸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的坦然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难道我有同情心也有错吗?谁都不想遇到这种倒霉事,但是现在既然事情已经不幸的发生了,就应该努力让它变成一段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的过去,哪里还有重提的道理?”
凌扬点了点头,“说得也是。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不会吓到晓蓓。”
江北辰心想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凌扬和冯晓蓓比他和她熟,他也比自己更加关心冯晓蓓,哪里还用得着他瞎操心。
开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完平常只需二十分钟的路程。一到医院,凌扬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前台问了值班的护士冯晓蓓在哪间病房,然后向江北辰招手,叫他快点。
江北辰认为凌扬这时候还记得起他这个司机真是件难能可贵的事,不过他没有和他一起上去的意思。
“你自己上去吧。”他对凌扬说。
凌扬不理解的看着他,“都到门口了,怎么又不去了?”
江北辰指了指手表,“已经快七点了。”
凌扬还是不懂他的意思,江北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原来凌扬也不聪明。
挥了挥手叫他先走,又向他保证他一定也会上去,江北辰才在凌扬穿过大厅去了后面的住院部后转身离开。
他去买了点八宝粥。
由于距离医院比较远,江北辰来回又花了一段时间。
凌扬见他终于出现了,不满的抱怨:“我还在想你刚才无缘无故给我看你的手表干什么,原来是跑出去吃饭了,自己一个人吃了这么久,却就给我们带了这么点粥,好意思吗你?”
江北辰不理凌扬的不满情绪,把粥放在冯晓蓓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说:“我觉得很好意思。”
什么跟什么?他是那种只顾填饱自己肚子的人吗?
不过江北辰也懒得澄清,免得又招来凌扬的胡言乱语,这里是医院,不比他的办公室,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尤其是这个环境里还有一个尚未病愈的病人。
凌扬见江北辰还是这种气得死人的样子,像个告状的孩子:“晓蓓,你看他。”
冯晓蓓当真转动眼珠看了看江北辰。
凌扬却还不满意,“就这样啦就完了,你怎么不说说他?”
冯晓蓓伸出手指了指她的喉咙,表示她发不出声音。
凌扬不知道她现在还不能说话,傻乎乎的问道:“什么意思?”
江北辰一把把凌扬从椅子上拽起来,然后轻言细语的对着冯晓蓓说:“你不用理他,他魔障了。”
冯晓蓓做出个OK的手势。
凌扬看着他们俩的交流,故意吃醋的说:“明明是我和晓蓓关系比较好,怎么反而是我不懂你们之间的语言了。”
江北辰不想和他争论,言简意骇的说:“冯晓蓓喉咙疼,说不了话。”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他都没看出来,真不明白刚才这段时间他都干了什么。
凌扬这才后知后觉的了解清楚状况,“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分明又立刻把冯晓蓓不能说话的事实抛诸了脑后。
江北辰不想知道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笨头笨脑的代表了什么,自顾自的把粥倒出来,说:“吃饭了。”
他问冯晓蓓:“你自己可以吃吗?”
冯晓蓓又做出个OK的手势。
凌扬见江北辰叫他们吃饭但却显然没有准备他的份儿,但对晓蓓却是细心周到,而晓蓓虽然不能说话但和江北辰的交流却一点问题也没有,他就觉得纳闷了,提议来看晓蓓的是他吧,怎么现在像个局外人的反倒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