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蓓在酒店门口等老陈开车出来的时候碰见了文漪,她应该是在风中等了她有一段时间了,脸色有些苍白,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哆嗦。
冯晓蓓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漪漪,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床上睡觉,准备做一个最美丽的新娘吗?”
文漪转过身抱住了她,无声的哭了起来。
在冯晓蓓看来,同寝室的几个姐妹中最坚强的就是文漪,四年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她都从来没见文漪哭过,如今她却哭得梨花带泪的,这让冯晓蓓瞬间就乱了阵脚。
“你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难过成这样,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文漪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冯晓蓓见她并没有打算将心里的委屈说出来,只好安慰她:“要是你不想说,那就哭吧,把一切的不痛快都哭出来,这样就不难受了。”
文漪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晓蓓,你陪我走走吧。”
冯晓蓓点头应允,同时挥手示意一直静候在一旁的老陈自己先开车回家。
文漪和冯晓蓓沿着罗马国际酒店后面的盘山公路一直向前走,一路上,文漪都没有再说话,冯晓蓓也贴心的没有再多问什么,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走着,一直走到力气用完,再也走不动了为止。
“心情好点了吗?”冯晓蓓问文漪。
文漪很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好多了,谢谢你。不过真不好意思,我知道今天是你特别的日子还把你拉出来作陪。”
冯晓蓓把头靠在文漪肩上,说:“是啊,其实我也心情不好,我们俩刚好就互相“利用”了。”
文漪被冯晓蓓的用词逗乐了,但笑容在她嘴角还是只是一转眼就消失了,她知道冯晓蓓这么说是想让她好受点,但她的心现在又怎么能开朗得起来?
不过就没有必要让冯晓蓓陪着她一起难过了,哭了这么久,又走了这么久,她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我占便宜比较多哈。”有了决定后,文漪说话的口气变得轻松了。
冯晓蓓乐见其成,顺水推舟的说:“那好,一会儿回去的车费就由你付了。”
文漪笑呵呵的说没问题,但临了才发现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白天车流涌动但晚上却人烟罕至的半山腰。
“怎么办?我们好像走错了方向,这个地方晚上根本搭不到车。”冯晓蓓也发现这个问题了。同时她开始害怕起来,自从妈妈过世后,她就害怕呆在黑暗的环境里,刚才一心只想着安慰文漪让她不要难受,并不觉得身处的环境有多可怕,现在却一阵阵的心里发凉。
文漪知道冯晓蓓一直以来就比平常人更缺乏安全感,虽然她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的安慰她:“没事,说不定我们运气好能碰上和我们一样半夜不睡觉出来瞎溜达的人呢,就算碰不到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我们再原路走回去。”
“嗯。”冯晓蓓往文漪身上靠得更紧了,“我们边走边等吧。”为了让自己不把注意力集中在乌漆麽黑的山上,还故作宽慰的自我解嘲道:“就不知道这样走回去,我们俩明天会不会坐着轮椅去结婚了。”
文漪刚想说不会,就见前面转弯处远远的射来的灯光,冯晓蓓摇晃着她的手臂,激动的说:“车,车……”
晚上没有行人,车速很快,一会儿一辆的士车就已经到了冯晓蓓能够看清楚的距离内,她顾不上危险,直接冲到马路中间张开双臂拦住它。
急刹车的声音在夜深人静时分显得格外刺耳。
车子停在距离冯晓蓓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司机探出个头,口气不悦的大骂:“你找死啊,三更半夜往马路中间窜。”
冯晓蓓马上跑到司机面前,急急忙忙的说:“师傅,麻烦你带我们下山。”
司机看了一眼她的学生装扮,以为是贪玩的学生忘了回家的时间,不感兴趣的说:“对不起,我现在要走的是上山的方向。”
冯晓蓓哀求道,“师傅,麻烦你了,你就跑一趟吧,我不会让你白跑的。”
司机听她说的话还挺上道,就趁火打劫的要价:“那行,看在你还是一个小孩子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再加个班跑一趟,但是我要先说好,我们晚上都是不打价的,去市区一口价两百块。”
两百?
这都是白天的十倍了,分明是抢钱嘛。不过冯晓蓓也顾不上那么多,生怕司机反悔的率先跳上车,然后朝文漪挥手:“文漪,快上车。”
上车之后,冯晓蓓一直慌乱不安的心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但这种平静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被文漪的一句话打破了。
“师傅,你走的怎么是上山的方向,我们是要去的是市区啊。”
的士司机一脸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表情,无赖的说:“我刚才就说过了,我要上山,是你们死皮赖脸的非要上车,那我就只好捎上你们了。”
冯晓蓓和文漪脑中迅速闪现出两个字:黑车。
完了完了,她们在情急之中勿上了黑车,这可怎么办?
危险的意识又在冯晓蓓的脑海中无限的扩大,像一个马上就要吞噬她的魔鬼,蚕食着她的理智,她大声慌乱的叫到:“停车,我们要下去。”
黑车司机从镜子里窥视了一下冯晓蓓和文漪的表情,见她们吓得哆嗦在一起后慢条斯理的说:“我怎么可能放你们下去,今天一整天我都没拉到生意,正想骂老天爷的眼睛是不是被****糊住了,结果就碰见了你们,这是老天爷的意思,你说我怎么能逆天而行呢,这会被天打雷劈的。”
冯晓蓓被他无耻的嘴脸吓得更害怕了,颤抖着说:“你……你再不停车我们就跳下去。”
黑车司机并不把她的恐吓当成一回事,甚至火上浇油的说:“跳啊,你们有本事就跳啊。”
冯晓蓓和文漪互相对视了一眼,达成统一意见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起动手去开车门,但她们的手接触到把手的时候,才发现车门已经被司机锁作了,她们根本推不开。
恐惧又一次的加深,冯晓蓓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更有一分凄凉的味道。
黑车司机像看两个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她们,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对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冯晓蓓和文漪说:“不要做梦了,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生意,我怎么会让你们那么轻易的跑了。”
冯晓蓓的恐惧更加无止尽的加深了,倒是文漪在看清楚逃跑已是徒劳无功的同时慢慢恢复了冷静。
“你想怎么样?”她壮着胆子质问黑车司机。
黑车司机见她故作镇定的模样,竟然出人意料的露出个“好样的”的神情,悠哉游哉的说:“放心,我只为求财,是不会伤害你们的,但如果你们敢耍什么花招,我就不敢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了。”
文漪和他打着商量:“那我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你放我们下去行不行?”再这样耗下去就算他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们的事,晓蓓也很有可能会留下心理疾病了。
黑车司机却拒绝了她的提议:“现在还不行,这个时间虽然来往的车辆少,但也难免有些夜猫子还在游荡,我要是现在把你们放下去,你们去报了警,那我不是得不偿失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会当作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也不会报警。”文漪连忙保证。
黑车司机当然不会相信她,“别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你们只要乖乖的配合我,我会放你们走的。”
文漪见商量也没用了,就把注意力放在安慰冯晓蓓身上。
她紧紧抱着冯晓蓓,幽幽的说:“晓蓓,别怕,师傅说过不会伤害我们的,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这样的劝诫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冯晓蓓还是不由自主的剧烈哆嗦着,文漪从抱着她的脖子改成抱着她的腰,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哭着来找你吗,其实我是想找你商量个办法帮我逃婚,我不想结婚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冯晓蓓的背上写下四个字:“电话、求救。”
冯晓蓓犹如电击,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文漪。
黑车司机一直从镜子里观察着她们两个的反映,所以冯晓蓓愣了好久后,文漪又主动说:“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吗?那我告诉你吧,我们都知道紫皇有一个前妻,我们也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可是今天晚上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前妻并没有死。”
她本来只是想追出来提醒紫皇别忘了带开门红包,谁知道却无意间听见了他和康雅文之间的对话。
冯晓蓓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明朗了,她也伸出手抱着文漪:“怎么会这样,大家不是都说紫皇的前妻几年前就死了吗?你又怎么会说她还活着。”
冯晓蓓一边说一边伸手按向牛仔裤袋子里的手机。幸好已经换上了简单的装扮,不然从包里翻手机的动作一定会惊动那坏良心的司机。不过即便这样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冯晓蓓不敢把手机拿出来拨打,也不敢有太多的动作,只能凭着记忆摸到通话键,然后连续按了两下。她不记得最后一个和她通过话的人是谁,但却只有把得到解救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