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野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还是当初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小的团子，每天被人家欺负，却无力还手。
梦里，姐姐还是那个姐姐，明媚张扬，像个小太阳，护着他。
要是这个梦是真的该多好。
沈星野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不算黑，大概是外面星星众多的缘故。
夏天的风夹杂着热度吹在他脸上。他趴在窗口看外面的星空，想起当年和宁星辰一起逃课看流星雨的时候。
那时候他胆子也小，跟着宁星辰像个小跟班一样，唯唯诺诺的劝她不要逃课。
宁星辰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他的学生证，嘿嘿一笑：“反正你回去也要挨骂，放心啦，我会保护你的啊！”
那是百年不遇的一场流星雨。宁星辰找了一块很高很大的空地，拉着他抬头看。
“就像这样抬着头看星星，不仅欣赏美景，还能治颈椎。”
他记得宁星辰一本正经和他胡说八道时候的样子。
但是他的确如此尝试过的。每一次训练结束，他总是习惯性的抬起头看着天空，就好像能看到她一样。
“砰！”
隔壁房间似乎有什么掉在了地上，沈星野动作比脑子更快，冲出了自己的房间。
宁星辰打开门看见他，挑了挑眉。
“怎么不睡觉？”
宁星辰语气里似乎带着些不悦。她抬头看着沈星野的眼睛，就像能看穿他一样。
沈星野没说话，只是蹲下来比她更矮一点，低着头，就像是她欺负他了一样。
“回去乖乖睡觉。”宁星辰开口，“现在是凌晨两点，你应该保持充足的睡眠。”
那你呢？沈星野很想问她，却不敢开口。
他们之间的相处，永远是宁星辰掌握着主动权。
她就是这样，不一定什么时候像个小疯子，不一定什么时候又像个大人，沉闷的要命。
“姐姐……”
他还想说什么，就看见宁星辰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他仔细看，发现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指甲几乎抠进肉里。
“你又胃疼了对不对？”沈星野匆忙起身将她抱起回了房间，转身出去给她找药。
宁星辰偏头看着他出门，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他白天说的话，她上心了。
她能鼓起勇气去靠近，但她怕他早已经不需要她。她怕他怪她离开，离开之后还要再回来。
而如今……
“张嘴。”沈星野将药倒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把她扶起来，宁星辰很自然的顺着他的话张开嘴，把药吞了下去。
“喝水，不烫。”沈星野将杯子递给她。宁星辰喝了几口，捧着杯子没讲话。
沈星野从她手里抽走杯子，看着她手上的痕迹，有些心疼，却不敢贸然伸手握住。
“为什么……不准备告诉我？”沈星野声音有些颤抖。
宁星辰脸埋在膝盖上，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
“告诉谁，又怎么样呢？没人会在乎我到底怎么了。一个人熬着，慢慢就都会过去的。”
都会过去的。
曾经，她也这样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的。但他实在不敢想，这五年，她是怎样靠着这句话，一次又一次熬着的。
“你初中时候胃病就严重，一直没有去检查一下吗？”
宁星辰摇摇头，又开口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姐姐！”
“回去吧。”
宁星辰拉过被子蒙住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沈星野伸手放上去。隔着被子，他感觉到她似乎在颤抖。
“星野，回去吧。”宁星辰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沈星野也不回她，只是将她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她毛茸茸的脑袋。
沈星野坐在床边，和宁星辰对视着，不说话。
宁星辰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说。
初中那年，她摔伤住院，他就是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却不说话，倔强的让人心疼。
宁星辰皱了皱眉，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你长大了。”
你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你也就不再需要我了。
沈星野低下头：“对啊，五年了。”
五年了。
我的一生会有多少个五年？
“你们……过得好吗？”
沈星野瞳孔一缩，没想到她会问这件事。
宁星辰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声音有些虚弱：“五年，我每次想起你，都会警告自己，他不是你能探得到的。”
“星野，五年了。我一直有关注你的消息。我知道你走到今天花了多少精力，可是星野。”
“我始终错过了五年。错过了你最重要的五年。而这五年，她一直都在你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