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蓉吞了吞口水,结巴道:“你……你……你作甚!”
曲梓奕打了个哈欠,步步逼近,宁安蓉步步后退,退无可退撞上了身后的红木椸。
“停!你究竟来干嘛的,这里可是贼窝,我只要一喊,有人进来,你就没命了!”宁安蓉低喝。
曲梓奕才不会上当,在宁安蓉面前站定,低下身子与她平视,对着她吹了吹:“你尽管叫。”
暧昧的口气,这么近的距离,他独有的香气与自己的交杂萦绕在周围,宁安蓉心跳加快,脸颊有些潮红,但屋里并不暖和,这间粗陋的搂寨,没有地龙,就连暖炉也没有,这会仅仅只着了一单薄的帘布,冷的寒毛直竖,牙齿打颤道:“你到底想干嘛。”
曲梓奕抬手将贴在宁安蓉脸上的湿发勾于耳后,说道:“你觉得孤是可以任你随意欺骗的人吗?”
宁安蓉侧脸,避开了曲梓奕冒犯的手,听到他的话,一怔,原本就要破口大骂的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这人怎么这么记仇,不就是跑了吗!
曲梓奕看着宁安蓉,邪魅的脸温润如玉,倾身笼罩着宁安蓉小小的身躯,一抬手。
宁安蓉吓得双手抱头,身上的帘布险些掉落,一阵慌乱间曲梓奕已后退数步,玩味的看着宁安蓉的窘态,身上衣衫整洁,只是穿的不在鲜艳如火,而是套了宁安蓉沐浴前找海盗借的粗布衣。
宽大破旧的衣衫曲梓奕穿起来还显得风度翩翩,宁安蓉呆滞原地,鸡皮疙瘩布满全身,冷的发颤。
“衣衫被你弄湿了,穿着不舒服,拿你衣服一穿,你不会介意吧。”曲梓奕系好衣带,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淡淡说道。
“不介意,不介意,这是我弟弟的,你尽管拿走就是。”宁安蓉急忙搪塞,继续扯谎。
曲梓奕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一手环胸一手摸着下巴审视着宁安蓉:“听你这声音,这衣服该是你孙子的吧。”
宁安蓉一愣,吸了吸鼻子,闭了眼,又睁开,自己简直就是一傻子,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宁安蓉已经很久没有用原来的声音,也许久不曾听过自己的音色了。
他不说她根本没发觉自己从适才到现在都是女身男声相待,一紧张,全都给忘记自己还需要变回女声。
曲梓奕看着宁安蓉懊恼的神情,满意的笑了笑,在看到宁安蓉左臂一条不长不短的伤疤时,眼神突然晦暗幽深,一跃,消失在了宁安蓉眼前。
冷风从那窟窿里吹进来,宁安蓉冻的全身僵硬,呼了口气,总算走了。
找到自己的脏衣服穿上,就窝近自己的被窝里,却还是冷的直打颤,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两人适才亲吻的画面,那酥麻的感觉仿佛还在体内游走,宁安蓉摸了摸自己的唇,吓得惊起,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
重新躺回,曲梓奕的脸却怎么也挥之不去,蜷缩着身体,依靠着墙角,不停打颤。
***
翌日。
宁安蓉一夜未眠,顶着人皮下的黑眼圈一大早的起来给破破上药,就来到了秦铭屋里。
此时正有气无力的捣着药,昨晚着凉了,有些发烧,服了药后脑子还是晕晕沉沉,头重脚轻,走路就像踩棉花一般。
“才伺候我几日,就生病了?”秦铭支着头睨着宁安蓉。
“小风寒,我已经服了药,不会传给您的”宁安蓉转身恭敬的说,姿态虚弱。
秦铭盯着宁安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今日看着怎么怪怪的?”
宁安蓉心中一窒,不会生病了,行头哪里出了纰漏吧,眉毛没画还是胡子没贴,肤色不对亦或是头发束错?
秦铭看着宁安蓉的姿态和神情,沉默半晌眼睛一亮:“有些妇态。”
成霸天每日都跟秦铭吐槽宁安蓉,说她在岛上采了许多花,把自己住的搂寨弄得花里胡哨,成天和一只破鸟嬉闹,那样子就跟良家妇女一般。
可是秦铭几日下来却看不出半点,只以为是成霸天看不惯宁安蓉,今日病恹恹的,倒是有点妇人姿态。
宁安蓉听了身子一顿,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粗声道:“岛主尽爱说笑,你看我这牛头马面的哪里像个女人。”
秦铭勾起红唇,几日的调养面色也越见红润:“我看你以后就呆在我这岛上做个岛上大夫,跟着大伙练练男儿气概,也好讨个老婆,在岛上安居乐业,何乐而不为。”
宁安蓉强忍着不适,回道:“多谢岛主好意,在下还是喜欢四海为家,不喜拘束,你看我连朵颐谷都待不下去,哪敢麻烦你呀。”
秦铭盯着宁安蓉,看她拘束的样子,一股烦躁涌上心头,躺回床上,揉了揉眉骨,淡淡道:“今日这药让蓝梅熬吧,你走吧。”
“多谢岛主体恤,我身体壮的很,不用劳烦别人。”宁安蓉转身将倒好的药用布包缠好,开始捣第二副。
“让你滚你就滚,拿来那么多废话?”秦铭大吼,随即就开始了一连串的咳嗽,咳出了大把的血。
宁安蓉大惊,自己哪里做错了,让他发那么大的火,竟然急火攻心,吐了这么多血。
连忙施针,不出一会,秦铭总算镇静,躺于床上,因为猛咳而涨红的脸上沾了几滴血,宁安蓉拿来帕子为他擦拭。
粗嘎的手腕却被秦铭修长纤细的手握住,宁安蓉顿住手,手腕的力道有些重,隔着人皮都觉得微微的生疼::“脸上有血渍,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秦铭就拿走宁安蓉手上的帕巾,自己擦拭起来,看都不看宁安蓉一眼。
宁安蓉收回手,回到桌前继续捣药,不明白秦铭为何突然发火,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吧?翻脸翻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又想到昨晚的曲梓奕,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一群脾气古怪的大爷,真难伺候。
终于捣好药,也不跟秦铭打招呼,拿着药就出了去,吩咐蓝梅熬药的火候和时辰,千万要按照她说的去做,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蓝梅站在原地不知所以。
在门外就听见岛主发火了,以为这屠夫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没想到还敢跟岛主耍脾气,真是胆大包天。
宁安蓉一路跌跌撞撞的往自己的搂寨走去,有些睁不开眼,浑身无力,微微冒着冷汗,走了许久都还没到,实在撑不住倚着一颗光秃的树稍作休息。
虽然太阳挺大,但寒气依旧逼人,宁安蓉抬头看了看天,就看到七姑八姨在树梢上盯着自己,宁安蓉分不清哪只是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八姨,靠着树坐下,拿出药服下,冷汗才有所好转。
“八姨,哪天你再落我手上,我就把你的毛都扒光,大火炖你七八个时辰,再喂给七姑吃,这样你俩也算藕断丝连。”宁安蓉喘着气说道,四肢无力,连说句话都气喘吁吁。
七姑八姨双双啼鸣,飞落在宁安蓉蜷着的膝盖,浑然不怕宁安蓉要炖了自己。
“死鸟,改日在炖,我今日才没力气给你拔毛。”宁安蓉抖了抖肥硕的大腿,一边嘀咕一边从袖口拿出一偷藏的馒头撕成两半,抛掷空中,两饿死鸟又双双扑过去。
宁安蓉被逗乐了,看着它们啄着馒头,会心一笑,扶着树站起身子,这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这地方她从未来过。
空旷无几,只有三两的树,前面有一小房,宁安蓉奇怪,整座小岛都是秦铭的,怎会有人另辟一处。
推开房门,外观简陋,里面却应有尽有,比自己住的搂寨都要舒适,那床跟秦铭的床如出一辙,床脚刻有紫荆花,床上是紫色的天丝蝉被,内设摆放整洁,地龙的热气温暖如春。
宁安蓉身体本就不适,这暖和的屋子惹得她困意袭来,脑子迷迷糊糊,看到床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躺着就沉沉睡了去。
七姑不知去向,八姨进不去,在屋顶盘旋嘶鸣。
不知睡了多久,宁安蓉醒来,揉了揉眼,屋内已经暗沉,但是隐约可见有一抹身影趴伏在不远处的桌上。
宁安蓉大惊,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想走近看看桌上的人是谁。
桌前的人听到动静,直起身子看向宁安蓉:“你醒了?”
是个很温柔很好听的女声,看不清面容,但依稀可见是个妙人。
宁安蓉怔怔的点头,看来不是很难对付。
女人一边起身点灯一边说:“我也才回来一会,见你睡得香就没点灯,没想到竟也睡着了。”
宁安蓉又是一愣,这么温柔还这么贴心?
室内亮堂了,宁安蓉看清了来人的脸容,虽不及那黑衣少女美艳,但远山眉加上琼鼻樱唇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她的小腹微微隆起,与她修长的身姿有些不搭。
“多谢姑娘体恤,小的无意冒犯,还请姑娘恕罪。”宁安蓉抱拳道谢请罪。
“无碍,我这许久没人来过了,王大夫以后若有空就常来寒舍走动走动,我也有个伴,唠唠嗑,整日自己一人终究是闲得慌,这不,今日出去逛了逛,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闹腾了。”孟絮轻柔的摸着隆起的肚子,眼里满是温柔。
“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