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霞宫
午膳已经准备好,各式山珍海味佳肴置于桌上。
宁安蓉随着魏埋的样子跟皇后见了礼。
大非皇后柳晚儿坐于上首,端庄贤淑,眉宇间的不悦却十分明显。见到宁安蓉时并未有任何神色,倒是目光落在魏埋身上时有些惊讶。
“太子殿下今日怎有空来我凤霞宫?二位认识?”
这大兮太子是不请自来?宁安蓉奇怪。
“回娘娘,孤与罗公子并不相识,只是适才迷了路,由这宫女引路而来,素才与罗公子一同前来。“魏埋回道。
柳晚儿看向宁安蓉,脸上有些微嘲讽之意,宁安蓉不解,只是从容的点了点头,证实魏埋所说是真。
“坐下吧,其实今日是有要事要与罗天文详谈,既然殿下也来了,倒也替本宫做个见证。”说完摆了摆手,吩咐一旁的宫女为两人布菜舀汤。
魏埋只是微笑,并不做回答。宁安蓉却好生好奇,这皇后与她有什么好谈的。
“母后!我还邀请了太子殿下,他还没到,先别动筷!”
一旁宫女正要将汤端到宁安蓉面前,这句话乍然想起,皓腕一震,一整碗滚烫的银耳红枣汤就这么泼在了宁安蓉身上,瓷碗碎了一地。
只闻其声不闻其人,待廖森雅进到殿内见到的就是宁安蓉腿上的一片狼藉,数颗大大的红枣滚落在宁安蓉脚边,在破碎的白瓷上更显殷虹,而两腿间的衣槽中躺着片片晶莹的银耳,整片衣摆已经湿透,宁安蓉却毫无反应,只是微微皱起难看的眉头。
那名宫女急忙跪下“奴婢该死!请皇后责罚!”声音颤颤巍巍。
宁安蓉心下不悦,不应该跟她道歉吗?
魏埋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宁安蓉,这么滚烫的汤水,一个文弱男子,竟然毫无知觉一般。
廖森雅不明所以:“罗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宁安蓉起身拍掉身上粘粘的银耳,望着这罪魁祸首,无奈道:“就是汤洒了。”
“还不快带罗公子下去清理一下!跟本宫这么久了,还这般冒冒失失!”柳晚儿厉声道:“小雅,还有你,这么大嗓门是想吓死本宫吗!”
廖森雅撇嘴,看到魏埋时眼前一亮,红着脸坐在了他旁边。
“嘻嘻,殿下已经到了啊,我还没来得及通知母妃邀请了你。”廖森雅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也才到一会。”魏埋回以一笑。
宁安蓉很快便换了新衣裳坐回席间,席间三人已经开始吃了,廖森雅斜倾着身,低声与魏埋说着什么,后者听了微微一笑,俊男靓女坐在一块真是一副美景,脑海中不禁闪过从前的画面。
宁安蓉摇摇头,不在细想,正要动筷,柳晚儿便开了口,宁安蓉只好放下筷子,心中略微烦躁,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大非皇后,从她进到这凤霞宫,这皇后娘娘就没给她好脸色过。
“这几日宫中不太平,不知罗公子可有所听闻?”柳晚儿拿起绣帕轻轻拭嘴,淡淡道。
廖森雅夹了一块炉焙鸡于魏埋碗中,又夹了一块于宁安蓉碟中,回道:“这皇宫自从大斯大攻南镜就不太平了,母后这是什么问题?”
柳晚儿看着宁安蓉碟中的鸡肉,皱眉看向廖森雅:“没问你话。”
廖森雅只好爱莫能助的看向宁安蓉,乖乖的闭了嘴。
魏埋依旧带着淡淡的笑,举杯喝下适才廖森雅为他倒的荷花蕊,正值荷花季节,这酒的荷花香特别香甜,不禁又倒了一杯
“草民愚昧,终日安于静仙庵,鲜少与人来往,倒是不知宫中有何变故,还请娘娘指点一二。”宁安蓉拱手回道。
柳晚儿轻笑,侧头看向宁安蓉:“近日听说有人要抢我骏儿太子之位,本宫与皇上福薄,仅有一儿一女,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想与骏儿争这皇位。但仔细一想倒还真有一位。”
说到这廖森雅与魏埋都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等大事他们这几日倒是从未听闻过。
宁安蓉眼波微动,难不成这皇后娘娘觉得是她,她自知来了这皇宫从未与其他人来往过,就是皇上都仅仅见过一面,何来挤兑太子之说。
“母后,你不会以为是我吧!”廖森雅惊诧道。
魏埋指尖轻叩桌面,沉吟道:“孤猜测,娘娘可是在怀疑罗公子?”
柳晚儿不回答,只是那般高高在上的看着宁安蓉,就是默认了。
宁安蓉听后,只觉无奈,怎的这皇后娘娘这般疑心重重,她这般降低存在感,还能被盯上。
“敢问娘娘为何觉得草民会觊觎太子之位?”她死也要死明白吧,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沉香,你来说。”柳晚儿摆摆手,唤来身后的宫女,正是适才带宁安蓉来凤霞公的婢女。
“森雅公主自罗公子您来宫中之后,成天往静仙庵跑,回宫后又变着法子整些香囊,束发,玉佩........这与娘娘年少时追求皇上一般模样。”
听到这魏埋眼梢微挑,看向一脸从容的宁安蓉,原来是他变着法子替廖森雅出谋划策。
廖森雅红了脸,这下魏埋可是知道了她成天的花样是学来的,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会不会觉得自己没诚意?但又怕魏埋误会,急忙说道:“我和罗大哥只是朋友!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柳晚儿凌厉的看向廖森雅,依旧端庄,却再不娴熟:“当初本宫与你父皇也是对外宣称是挚友!”
“母后!我与罗大哥清清白白,你这样说置女儿的名节于何处!”廖森雅气急。
“你要是想要名节,就不该成天往静仙庵跑!成和体统!无风不起浪,你以为这都是空穴来风的吗?那日叫你去静仙庵只是让你问清楚他的来历,你倒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引人诟病,都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父皇知你热衷朝政,这几日准你同太子殿下前往琨云殿议政,你以为你的好名声还保得住吗!”柳晚儿垂泪接着道:“都在说你要步本宫的后尘,立个民间男子为驸马,母后年少无知,承受世人多少舆论压力你知道吗!骏儿的身子本就不好,此次征战还不知能否活着回来,在这节骨眼上,你父皇又带回来这么个人,你还成天与他处在一起,你叫母后如何放心。“
廖森雅看着林婉儿的眼泪,无言以对,只觉林婉儿无理取闹。
宁安蓉叹了口气,想到那日第一次见到廖森雅,她那俏皮可爱的脸蛋,身材小巧,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却沉着稳重的问他与大非帝的关系,一连串的问题有条不紊,在问及他为何来皇宫时,宁安蓉思来想去都不知自己该如何说,最后只好故作羞愧之色,不情不愿的说了四个字:“为躲情债。”
这公主却像发现稀世珍宝一般看着他:“那你一定很风流,知道许多男人与女人喜欢的事物?”
宁安蓉怔怔的点了点头,觉得这公主好奇怪。
于是在之后的每日,廖森雅都会准时准点的出现,扰她清梦。
“娘娘说公主想立罗公子为驸马,怕是误会了。在我看来罗公子相貌平平,无甚可取之处,公主万金之躯且八面玲珑,断是看不上罗公子的。“
魏埋突然开口,说的话另宁安蓉极为不满,最可气的是廖森雅竟在一旁频频点头。
“殿下不必替他们说话,本宫当初不也瞎了眼看上了廖峰那空有其表的木头。”
魏埋微微一笑,回道:“皇上一表人才,心系子民,毕竟不是身在帝王之家,难免判断有误,不过十二国中唯独皇上的后宫仅有你一位妃嫔,可见皇上对娘娘的忠心,娘娘眼光还是极为高阔的。”
听完魏埋的话,柳晚儿脸上的阴霾有所好转,这么多年,大非皇室子嗣不多,仅有一儿一女,她有意为他选拔秀女,为皇室多添香火,廖峰却不愿,说有她足以,但自己却有心无力,这么多年,都未曾怀上。
思其这,心中的烦闷又油然而生,她爱廖峰,即使大非国差点被他葬送,她也能轻易原谅他。
执起绢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我是心疼小雅,当初我不顾举国的反对,要嫁给皇上,那等压力小雅是受不住的。”
宁安蓉感触颇深,曾几何时,她的母妃也是对她百般呵护,不愿她受一丝委屈,如今却是天各一方。
似有什么哽在喉咙,不上不下,很是难受,默默低下了头,隐藏内心悲恸。
魏埋并未发现宁安蓉的变化,只是转而道:“皇后关心公主的一举一动,但是公主每日寅时便起身前往琨云殿与我和皇上议事,卯时又一同上朝听政,这期间你们并不知公主都做了什么,但孤却是一清二楚,你们仅仅只看见公主制备玩意儿,却未看见公主送予了谁,不过孤都见着了。“
柳晚儿听后,微微点头,她一般辰时才起,凤霞宫婢女则是卯时起身替她准备洗漱与早膳,并无暇顾及廖森雅,沉香往往都是在风宜宫等廖森雅下朝后才开始跟随。
“那人如何?与小雅可般配否?”林晚儿问道。
廖森雅小脸本就潮红未退,这时更是红润,咳了咳,示意魏埋不要暴露了身份。
宁安蓉暗暗窃喜,心下感激魏埋转移话锋,自己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