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对手
“你干什么啊黎小离？”白旭晨站起来拍拍屁股。真是的，搞什么啊，忽然间那么高分贝！
“吃饭了。”委屈啊，搞笑啊。
“哦。那吃饭呗！”
一收拾完又是一副十天没吃饭的样子扑上去了。
黎小离摇摇头，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他，怕是永远学不会啥子叫文雅。
“我是好看的黎小离，我是漂亮的黎小离，我是聪明的黎小离。啦啦……”一阵俏皮可爱的音乐响起……
黎小离恶寒，这家伙，什么时候连他们家电话都要荼毒！
“喂，你好。我是黎小离。”
“哈哈，小离啊。你还没睡啊。我是小姑啊。最近过得怎么样，你没有欺负旭晨吧。要好好相处哦。我们现在在澳洲，过几天回来。好了。没事了，挂了哦。白白。”
连珠带炮，一口气说完。挂机，拜拜。
黎小离举着电话的手，不由得越攥越紧。
白旭晨包着满嘴的饭，看着游走在暴走边缘的黎小离。乐啊……
哈哈……
一上网，就发现大批留言。
气氛不对，很不正常。
黎小离点开留言，一条一条的看。慢慢散发出的悲伤，连站在门口张望的白旭晨也瞬间感染。
黎小离忍不住，眼泪终于掉下来。
一颗一颗，直到嚎啕大哭。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林云，林云她……
怎么会呢，那么美丽那么善良的林云，一直以来那么努力那么坚强的林云，怎么会！
肾病。已经住院一周。需要换肾。
这明明是电视里小说里博取观众眼泪的戏码，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身边那么重要的人身上。
林云，黎小离，苏平，郑依依。是初中时期全校皆知的四人组。
做什么都在一起，很多人都很羡慕她们。
虽然高中不在一个学校，但一直书信联系。最近写的信都没怎么回。黎小离以为她放假回家还没有收到。
却原来，根本就是！
黎小离把整个脑子窝进怀里。眼泪仍旧止不住的往外喷。袖子不停地蹭，却怎么也止不了。
白旭晨站在门口，不进不出，只是看着。保持沉默。
那家伙，一定是出事了吧。不然，怎么会哭成那样子！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黎小离回过神来。擦干眼泪，继续看那些留言。
“这是我的初中好友。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请大家伸一伸手，也许你的一个点击就让她活的一次新生的机会。谢谢您！”
下面是一段视频。
是一段媒体采访，画面里的林云躺在床上，努力微笑着。感谢那些帮助她的人，述说着自己的梦想。仍然是那么温柔，那么好看。
黎小离看着，眼泪又要掉下来。生生忍住，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黎小离看着视频下面的几百万的点击量，心里难过。
拿出电话，拨了号码。又立刻按掉。如此反复。
白旭晨实在看不下去，从小沙发上跳起来。抓起一把纸巾按在黎小离脸上，胡乱抹干净。再一把夺过黎小离手里的手机往床上一扔。
“既然犹豫就先别打。”
稳稳的坐下来开始看黎小离刚刚看过的东西。一遍看过去，连白旭晨自己也沉重下来。
生命，无常。发生在身边的，更是震撼。
那女孩子，对黎小离来说，很重要吧。
“喂，黎小离。做个纸箱子。会不会。我出去一下。”说完不由分说的把黎小离拉到客厅，找来一个沙琪玛的大箱子扔给黎小离。
什么都不说，转身就出门了。
黎小离愣在原地几分钟，忽然间醒过神来。
是要，募捐吗？
拿来刀子和万年胶，十分钟，完成。
又等了几分钟，那=白旭晨就冲进门了。手里抓着一张红纸。
两人对视，笑一笑。
贴好箱子。黎小离就窝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不动了。
白旭晨坐在旁边，也一动不动。屋子里瞬时间静的好像没有一个人。天色也已经暗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黎小离动动脖子。抬头瞅着白旭晨。
“哎，胖子。她，会好的吧。”细若蚊鸣的声音在太过寂静的屋子里反而清清楚楚。
白旭晨沉默，再沉默。
再看看她。
“嗯，会好的。换肾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现代医学的发展，才发病不到一个月，一定治得好的。
“嗯。一定！”
第二天一大早，拖着一双熊猫眼去上学。
很奇怪，白旭晨今天竟然没有跟着。
手里提着大箱子，刚出巷子就碰见方夏安。
入目就是他的自行车，又换了。这回好，直接换成黄色的线轮的车了。真是，和胖子一样，嗜车如命。
“黎小离，手里神马？”方夏安看着那红色的箱子，纳闷。
“哦。募捐。我没有钱吃饭了，马上就要饿死了。好心的方大帅，捐一点吧。少一点，一百就好。”黎小离尽量笑得开心点。
她不想让别人再知道这件事，不想那个女孩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即使是陌生人，即使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嗯，那好吧。刚好有一百，大爷就赏你了。”方夏安看着这样的黎小离，心里却也是凝重的。这家伙，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有这种表情他还不知道，一定出事了。
从兜里掏出一张暂新的一百，咻地塞进箱子里。
不等黎小离反应过来，两只脚就使劲起来。
黎小离只得对着眼前飞速消失的人大喊一声“谢谢你”。
这人……
到了教室，狼还没有来。黎小离拿着箱子，往讲台上一站。手里抓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了几个字。
“谢谢你。”
这就是说，我需要帮助。
募捐箱摆在讲台上，黎小离一想起林云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眼睛又变得红红的。嘴里的话，一时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几秒钟，或者一分钟。
菜菜看着黎小离，笑一笑。
掏出书包里一周的零花钱，掏出五十。走上台去塞进箱子。下去的时候，轻轻拍拍黎小离的肩膀。
“加油！”
黎小离鼻子一抽，险些就哭出来。
紧接着，程琪，韩亚和金金。竟然还有陈辰，也都上台来了。在下去时，也都给了黎小离一句鼓励。
稳了稳情绪。黎小离缓缓开口。
“同学们，很抱歉打扰大家十分钟早自修的时间。真的对不起。但是，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需要大家的帮助。我想救一个人，可我没有那么多钱。而且，我不想说任何关于她的事情。可是我真的很想帮助她。她才和我们一样大。我想救他，真的，想救她……”
说到最后，还是哭了。
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黎小离尽量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教室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
这一次，是完全的沉默。
有谁上来了，又有谁上来了，还有谁上来了。不断有人上来讲台，不断有人说一些温暖的话语给她。
黎小离没有看见，连站在门边的狼，也上来又下去。
等到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黎小离稍微挪动身体，站在空旷的地方，深深鞠了一个躬。很久很久。
这些人儿，连原因都不知道，连具体的事情都不知道。只是因为她需要，就这样信任她，帮助她。
真的，谢谢你们。
黎小离下台的时候，扬起的，是一个很大的微笑。
接下来几天，黎小离，菜菜，程琪，韩亚和金金。五个人在两栋教学楼的中间，也就是学生进教室必经之地，建立起募捐箱。
大大的海报上有事情原委，却没有名字。这是黎小离坚持的。
几天的募捐还是很有效果的。黎小离数着箱子里钱。
竟然有四万多块。虽然其中有整整一万都是狼在老师们中间募捐来的。
“胖子胖子，有四万多块呢。真好，你明天陪我去吗？”黎小离对着旁边一直不说话的白旭晨问一句。
没有回答。转头一看，他竟然，睡着了。
很奇怪啊。这家伙最近这几天晚上都没有回来。只打个电话说有事。
看来，又去鬼混了。混蛋。
总之，这个晚上，黎小离心情不错。查到了林云的病只要有钱就能治好，现在有募捐到了这么多。明天就送过去。
忍了好几天，终于能去见她了。
一大早起来就给狼打了电话。
收拾好就准备去医院看林云，临出门碰见也要出门的白旭晨。
看一眼黎小离的包，白旭晨无语。
这家伙，该不会是直接就那么直接把钱装包里准备带过去吧。
果然……单细胞啊……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扔下书包，打个电话。白旭晨去开车，黎小离站在门口等。
有几个同届的女孩，嘻嘻笑笑的走在路上。黎小离看着她们神采飞扬的样子，一时间又想起林云，不由自主的伤感起来。
她，怎么样了啊。
“上车！”白旭晨伸个头出来大喊一声。
大清早起来犯忧郁，这丫有毛病。
到达医院之前，白旭晨带黎小离去肯德基吃了鱼堡叫了粥。差不多等到九点，医院和银行都开门的时间。
白旭晨拽着黎小离一路飞奔到肯德基斜对面的工商银行，办了一张银行卡。又把黎小离包里的钱统统打进卡里。
才在银行柜台美女仍旧质疑的眼神里，拖着黎小离出门。
“喂，你说人家会不会以为我们两个是抢劫犯啊。一大早穿着校服抱着一堆钱来……”想起刚才柜台职员的询问，她就想笑。
“你管得着？”白她一眼。
到达医院的时候，刚好上班时间。苏平和郑依依也已经等着了。
黎小离提早询问了其他同学病房号，几个人也就直接去到林云的病房。
清晨的楼道里，没有几个病人。全都是照顾病人的人。有提着水壶去打水的，有提着早餐急匆匆上楼的，也有人才揉揉乱糟糟的头发急急往下冲的。
医院，永远都是一股药水味。
住院部四号楼303室。黎小离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是一段英语。
“Hope is what makes one”s life continue forward.Setting goals for oneself is fine，but impossible to reach without hope.Many humans believe that hope is what creates disappointment；a sad belief to have.For hope……”
hope，那是一个和希望有关的美好的词汇。
前来开门的是林云的母亲，那个和善朴实的老好人。
林云捧着的是一本《爱思英语美文》。是她们四人初中时就一直在看的杂志，都是很美的文章。
“林林。我们来了。”一进门，几个人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笑容。
看到她还是这么坚强，她们真的，很开心。
白旭晨跟在后面，慢吞吞进门，又轻轻关上。
“小离，苏平，依依……你们怎么会来？”林云显然吓了一跳。
“你哦，这么大的事情都告诉我们……”苏平一嘟嘴，埋怨的语气。
“对啊。还好哦，我们还是要知道。林林，按照老规矩，你可是要去向帅哥表白的。”郑依依在旁边一脸坏笑。
黎小离在边上挑眉毛，那是她们当年的老规矩。
坐在窗边的凳子上，几个姑娘又乐呵呵的谈起了很多事情。好像，这场病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过几天就会好。
过了一会儿，有护士小姐进来推了林云的床位出去，大概一个小时，又回来。
一进门，黎小离就猛地站起来。
苍白。林云整个人，一点血色都没有。只有苍白。
三个女孩，看着病床上的女孩。吸吸鼻子，仍是微笑。
“林林真勇敢！”黎小离笑一个再笑一个。
化疗吧，那就是。各种管子各种仪器，摧残着身体。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光是看着林云的脸色，就已经足够想到那有多难受，那有多疼。
林云，林云……
眼看黎小离又要陷入悲伤。白旭晨一个胳膊拐撞过去，挤个眼睛。
黎小离顿时醒来，摸出兜里的银行卡。站起来交给林云母亲。
“林林，这是我们在学校募捐到的。虽然不多，但是也够用一段时间。你先拿着，我们再想办法。”黎小离看着林云即将说话的样子，一急。
“林林，不准拒绝，必须拿着。阿姨，您收着吧。用得上。”
林云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渐渐泛出红晕。
这些人，这些会一声声叫她林林的孩子，这些会装着不难过来逗她开心的人。这些人，这些人……
永远的，朋友啊。
下午一到校，才发现班级通知上写着：九月十日设计大赛。
黎小离掏出手机，八月二十六日。
还有十五天？半个月啊。
下午上完课，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黎小离开始上串下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