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腾云驾雾,飞过一片昏黄霞光,穿过南天门,还未到仙府,便远远地望见了自家屋檐。
心底欢喜得要命,一个不留神便摔下了云头。幸而此时没有什么七七八八的小仙倌经过,否则小狐狸仙听到了,肯定要拿此事来笑我。
我扶着腰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疼的龇牙咧嘴。这时却有一人十分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还甚不厚道地敲了敲我的后脑勺。
我凶神恶煞地转过脸去,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小仙嘲笑本神君。
映入眼帘的却是拾云那温润如玉的笑颜和嘴角漾开的浅浅梨涡。拾云今日着了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青底月白祥云宽边锦带,青丝半束,眉目如画。
我一见是拾云,顿时蔫了下来,也不敢随意造次。
拾云见我这般苦大仇深的模样,笑意却愈发浓了起来,柔和道:“我刚正念着要与你共饮这梨花酿呢,可巧你就来了。”
“梨花酿?”,我惊喜地叫出了声。
“正是。”,拾云揉了揉我散乱的发髻,像变戏法似的,广袖从我身后利落地轻轻一挥,拿出一个小巧的酒坛。
我忙不迭地接下拾云手里的那坛酒,揭开盖子,一瞬间仿佛周遭的空气都染上了这酒香,还弥漫着梨花的清甜味。
“拾云上神的手艺倒越发精进了些,只可惜我这酒量却毫无半分长进。”我笑盈盈地望着拾云,如是说。
“无妨。”拾云朗声道。
而后顿了顿,“不过,连光你可还记得这坛酒,是你千把年前与我共酿的,就埋于我那院前的海棠树下。”
“自然是记得的。”我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甚是迷惘。
“那连光可还记得,当时你还与我说,要待到今时今日,和我一起亲手将它给挖出来?如今它重见天日之时,却只我一人在场,委实是苦涩心酸了些。”拾云皱着眉头瞧我,甚是幽怨道。
他这是来同我算账的吗,我暗自腹诽,随后心虚地干笑了两声,“上神千把年前的事还记得如此清楚,这记性委实是非我等常人所能及的。”
拾云听了我这番话也不恼,反而笑了起来,顺带给了我一记大板栗,无可奈何道:“你啊,没心没肺。”
好吧,我承认我向来忘性大,总记不住事,可拾云待我这般好,我可是记得牢牢的,怎么能说本神君没心没肺呢,我在心里小声地辩驳。
看眼下这情形,拾云是想同我叙旧。可本神君现在可没时间唠嗑,当务之急是先和阿爹阿娘揭穿我那夫婿的真面目,于是怀里紧揣着梨花酿,匆匆找了个由头与拾云告辞。
我刚走,那头离光才堪堪落地,恰巧碰上拾云,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的模样,作了个揖,恭恭敬敬道,“上神可见过家妹?”
拾云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令妹怕是回府了,我现下还有事便先走了。”说罢,毫不留情地一个转身,化成云烟消失在离光眼前。
离光见拾云走了,全身像卸下了担子,一阵轻松,随后赶忙回府。
不过离光可找不到我。我刚到自家门前之时,突然清醒过来。先前我听这老狐狸的话,被他哄得高兴,一时被高兴冲昏了头脑。
现下细细想来,虽然他的话里难得含几分真诚,但按离光这厮的性子来,难免有夸大之词,还是先找小狐狸仙商议商议才好。
小狐狸仙原名九生,乃是天上酿酒的神仙,也是本神君数万年来的好酒友。
我就轻驾熟地一路摸到九生的府邸——欢伯府,我左看右看四下无人,然后便偷偷地溜了进去。
“小狐狸仙,小狐狸仙你在吗?”,我在他府里边四处找他边小声呼唤着。奇了怪了,今儿个怎么一如反常,往日里欢伯府可是莺歌燕舞、笙声不息,现下却连个可人的小仙娥都寻不着,甚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路行至内殿,发现外围被一层蓝色光圈包裹着,刚在府邸外面的时候,颜色太淡,没怎么注意到。
我这才恍然大悟,想必是九生施了法,以这内殿为术法中心,将这欢伯府里里外外都给围了起来,难怪我连酒香味都闻不着。
平日里,个把没自持力的小仙倌、小仙侍路过欢伯府时,闻见酒香都能被迷得七荤八素走不动道了。
估计是小狐狸仙又在捣鼓什么新的美酒,怕我们被迷翻,甚是好意地将自家府邸封锁不让香味飘出去。
我觉着我的逻辑十分通顺,好呀九生,酿新酒都不带我,亏我还给你带了梨花酿。以我和小狐狸仙万把年的交情,他的事我自然要掺和一脚。
他这阵法难为难为小仙也就得了,本神君他自然是拦不住的。在不破坏九生阵法的前提下,我催动灵力直接推门而入。
嗯.....
本神君后悔推门进来了。